枫姐没能打成电话，姐姐把什么都告诉了她。

　　枫姐听的火冒三丈，要不是姐姐拦着，她可能直接去抄刀砍人了。

　　她问姐姐，大概得多少钱，一听数目，立马咋舌摇头。

　　“不是我不借，咱俩这关系，你不还都没事。但是我真没那么多，我花钱大手大脚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枫姐也头疼，她刚跟那个男人分了手，根本使不劲。

　　“我知道。”姐姐一脸狼狈，“我是想求求你，能不能……帮我跟郭总搭个线。”

　　“你脑子有毛病啊！？”

　　枫姐差点没跳起来，“都这样了，你还惦记帮他呢！？夏悠悠，你出息点行不行，这世界满大街都是男人，这个不行我再给你找一个！”

　　姐姐低头，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枫姐认输了。

　　一看不对劲，我有点坐不住了，郭蔼那边是火坑，非要有个人在这时候往火坑里跳的话，怎么也不能让姐姐去。

　　我一把按住枫姐手机，“别，别打电话，姐，我能帮你。”

　　这话是我硬着头皮说的，这辈子我撒谎，从来都没有撒这么行云流水过。

　　我把脸皮彻底扔掉了，除了蒋昊，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退路。

　　走廊里特别安静，出来的人是霍启，他看我眼神挺复杂，走过来拍拍我的头，给我壮胆。

　　“你说你……唉，进去吧。”

　　我心里全是忐忑不安，在看到蒋昊的一瞬间，我差点忍不住哭出来。

　　“次……谢谢你。”

　　蒋昊抬起冷峻眉眼，淡漠地扫过来，“专程跑过来为了说谢谢？”

　　霍启想护着我，咳嗽两声，“昊哥，我觉得吧，筱筱她也不是……”

　　蒋昊转过视线，看他一眼，霍启顿时没了声音。

　　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霍启说，这件事实在是分不清个谁对谁错，他也不好太偏着我。

　　霍启默默去了外面，他不在，我多少还能稍微张得开口。

　　蒋昊靠在椅背，修长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说吧，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

　　我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开了口，我说，我后悔了，我不在乎到底是不是能光明正大陪伴在他身边。

　　蒋昊盯着我看了足足几秒钟，那眼神让我没来由的心虚。

　　“你是为谁来的？”

　　他一开口，我心顿时狠狠一沉。

　　“没有……”

　　蒋昊笑了笑，带着些陌生的寒意，“夏筱筱，我了解你。不是有事求我，你做不到这个地步。”

　　他对我的了解，让一丝怪异的感觉，开始在我胸口蔓延，那是一种说不出到底是什么的怪异滋味。

　　我开口，声音颤抖，既然装不下去，那也没必要再掩饰什么，“能不能帮帮我？”

　　我知道，姐姐需要的那笔钱，对于蒋昊来说，不难拿出手，甚至只需要他出个面，连钱都不必借给我。

　　望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我忐忑不安地等一个回答。

　　蒋昊收了敲打桌面的手，微微前倾，望过来的眼神冰冷，“你不是本事很大么，怎么你的新欢郭总是不想管你了？”

　　他的话让我像是被针扎了一样，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要是他对我真的彻底断了感情，那为什么次离开又折返，帮了我一把？

　　蒋昊冷漠的表情，读起来是自作自受四个大字，对啊，我是自作自受，是我自己脑残，才一步步越走越糊涂。

　　“郭总不我差到哪里去，对老朋友，我不介意大方，但你都有靠山了，也不需要我了。”蒋昊冷冷一笑，轻描淡写的话说得格外残忍，“其实有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下意识地看着他，如果一开始我知道，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字眼，对于我来说是那么残忍的话，我根本不会听下去。

　　“当别人见不得光的情、妇，真的待在我身边更让你有满足感？”

　　我默默看着他，看了几秒，在眼泪冲来之前，我只想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一丝尊严。

　　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冷静，算要哭，那也要回家再哭。

　　“对不起，昊哥。”我冲他匆匆鞠躬，冲出了办公室。

　　霍启想追来，他拉住我的时候，我已经哭的眼泪满脸。

　　站在楼梯，他点了根烟，眉头紧拧，“其实昊哥想给你的挺多的，你怎么非得……哎你吃饭了没？”

　　那句没说完的话，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蒋昊想给我的很多，我怎么非得不识好歹，去要一个他最不可能给我的。

　　要是没有郭蔼的事情，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厌恶我。

　　命运有时候是这样，在你以为美好生活要展开的时候，其实它早已经一步一步暗布置好了，怎么把你推向另外一个深坑。

　　从蒋昊那离开，我不敢回去，怕见到姐姐失望的脸。

　　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可我什么都不能帮到她。

　　我在枫姐小区楼下转，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楼找她。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周围小吃推车也开始多了起来，香味渐渐飘了过来，突然让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饿。

　　姐姐的电话打了过来，我接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捏造一个借口，说我还在外面。

　　电话里沉默两秒钟，姐姐声音很温柔，又好像在压抑着抽泣，“傻丫头，楼吧，我刚才看见你了。”

　　我眼泪刷的下来了，跑楼，搂着姐姐开始嚎啕大哭。

　　我谁都不怨，怨我自己，早知道会遇这种事，装什么清高，算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至少现在肯定有办法能帮到姐姐。

　　姐姐反而很平静，轻轻拍着我后背，“别哭了，别哭，没事的，我能处理。我去找郭蔼，没事。”

　　我哭着不让她去，姐姐一脸从容，“擦擦眼泪，听我说，筱筱，郭蔼会帮我的。因为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

　　我懵了，木头似的愣在原地，枫姐猛烈的咳嗽了起来，烟头掉在了木地板，飞溅起几颗火星。

　　“姐……？”

　　姐姐说的很淡然，“你姐夫说的是真的，这个孩子是郭蔼的。他不确定，但我确定。”

　　“他说的没错，我是个婊、子，为了钱，我什么都能干。不过他想彻底退了那个赌鬼圈子，除了我帮他，没人能再帮他了。”

　　枫姐都听的目瞪口呆，从姐姐嘴里不急不慢说出来的，竟然是被她深深遮掩了很久的真相。

　　什么早已经金盆洗手，纯粹扯淡，万海厉的赌瘾，根本没有消散过。

　　次同样也是这样，高利贷逼门，他们辛苦存下的钱根本不够。哪怕是再辛苦赚个十年，房子转手，同样也不够。

　　万海厉跪在姐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她救救他。姐姐傻，应该说，动了真心的女人都傻。她竟然傻到，为了帮自己爱的男人，去跟另外的男人了床。

　　至于我看到的，万海厉的体贴，甜蜜，只不过是次受到教训以后，暂时听话的时间段而已。

　　姐姐也说没想到，那一次，她竟然会怀了孕。

　　她惨淡一笑，“本来还挺头疼的，觉得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过现在看，说不定真能帮我一把。”

　　“x！”枫姐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刚点燃的香烟又被砸到了地，“姓万的，真他大爷不是个男人！”

　　我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一切转折都来的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之前我幻想的那个，美好的梦，突然变成了一地的泡沫。

　　我头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想要杀人的冲动，想杀了那个被我叫做姐夫的男人。

　　姐姐应该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她摸摸我的脸，眼神里透出一丝悲哀，“筱筱，我求求你别恨他，这是我自愿的，我离不开他。”

　　枫姐别过头，我看见她也在悄悄抹眼泪。

　　陪姐姐去见郭蔼的人，还是我。

　　郭蔼还是那副客客气气的面容，在听到姐姐说孩子是他的那个时候，脸只有极其微妙的一点变化。

　　然后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确定？”

　　姐姐回答很直白，“你要是愿意，可以做亲子鉴定。”

　　郭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是想留下呢，还是……”

　　“那看你是什么意思了。”

　　郭蔼笑笑，“都可以，你想留留下吧，只要你不闹到人尽皆知，孩子想留你留。”

　　姐姐没说话，郭蔼这么大度，我实在没办法相信。

　　她冲着郭蔼笑了笑，“郭总，你有什么条件？”

　　“你开口，我说什么也得帮，不是个放高利贷的，轻而易举。但是呢……”

　　郭蔼话锋一转，“我有孩子，一个私生子，除了会让我掏钱，捎带着给我败坏败坏名声以外，什么用都没有，我也不是太在乎。”

　　“倒是你，好像挺舍不得这个孩子。我的条件是呢，忙，我可以帮，但是这个孩子，你必须得给我悄无声息地做了。”

　　姐姐掌心在桌子底下攥紧了，脸还是笑的滴水不漏，“那郭总刚才不是还说，留不留都行吗，变卦这么快，你说我听哪个好？”

　　“别急，我看得出来，你舍不得它。”郭蔼微笑，“留着，我也帮你，但是付出越多，我要的回报越多。本质我是个商人，不让我有点赚头，凭什么让我出手？”

　　他说的不急不慢，在安静等待他开口的一瞬间，我心头突然涌来一片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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