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我总是觉得自己会嫁给你
季白挑了一个靠窗而且比较僻静的位置，我们坐下之后，他指着菜单点了不少的海鲜，海蟹、鱼虾是少不了的，他还点了一个鲜鲍鱼汤，林林总总加起来大概有七八样菜。
服务员走了之后，我嘿嘿一笑，翘起大拇指对着季白说道：“季白最好了，跟着季白有鲍鱼吃。”
“小丫头…”季白嘟囔着，一双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笑意，柔笑的样子亲和了许多。
我咧开嘴一笑，没有再说话。
沉默了半响，服务员开始上菜，上菜完毕我乐呵呵的抓起一只虾剥了起来，季白开始说话，只不过声音似乎有些暗哑。
他几乎是眼含忧伤的望着我：“萧瑶，你恨我吗？”
我一晃神，把一只完整的虾扯成了两段，胡乱的塞进了嘴巴里，又抓了一只海蟹剥了起来，含混的说：“我哪会恨季白，季白你请我吃鲍鱼，我爱季白还来不及呢…”
我一直吃一直吃，塞了一嘴巴的海鲜，却还是倔强的不肯看他一眼。
“你果然恨我。”他低低的嗓音传来，令我不得不抬起头来，他嘴边的那一抹笑，有点苦。
唉，我就知道。
这顿饭，注定是食不下咽的。
我收起了嘻嘻哈哈的笑脸，放下了手里肥美的蟹，转而面对他，也正视我自己，以及过去。
“季白，你知道我眼中的你是怎样的吗？”
他抬了抬英挺的眉毛，表示他在听。
窗外有干枯残叶被风卷进了漩涡中，打了几个转，我看着窗外的混乱娓娓道来。
“至始至终，季白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谜团，你为什么接近我，又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了我，这些我都不知道…以前我很好奇，那个时候小，觉得猜谜很好玩，但是有些事情我也想通了，再难的谜，也需要谜面，没有谜面，那就不是猜谜，只能说是胡思乱想罢了。”
窗外的叶子盘旋了一阵，终于稳稳的落地了。
我似乎能听到它在萧瑟的冬夜里无奈的叹息。
“季白你是个谜题，甚至不给我谜面我只能胡思乱想，但是你走了之后我也真正的想通了，我始终不是你最在乎的人，因为不重要，所以…”
所以你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甚至一眼。
季白已经沉默不语的点起了一支烟，点火的手甚至有点颤抖，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垂头吞云吐雾。
“季白你问我恨不恨你，其实你言重了，是，我是恨过你，恨你消失的太干脆了，以前我的世界支柱不多，我弟弟，还有我，后来你走了，我的世界空了下来，可是后来我弟弟也离开了我，我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死死的盯着风中那片生命凋零的残叶，眨了眨眼将眼眶中的泪逼了回去，一鼓作气的继续说：“所以季白，我恨不恨你不重要。”
季白皱着眉头猛的吸烟，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一团飘渺的烟雾中，我知道他在认真听。
男人和女人的表达情绪究竟不同，女人用眼泪，至于男人，也许用烟丝。
这个时候服务员小姐走了过来，笑吟吟的劝说：“先生，很抱歉，因为这里有其他的客人，您是否可以去吸烟区吸烟？”
季白点头示意明白，冲我吩咐说道：“你先吃着，我去外面抽两根烟。”
而后起身大步离开。
晚风太大了把路边的那片叶子不知道吹向了何处，直到它消失在我的视线外，我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桌子上几乎没有动过的海鲜大餐，又开始动手吃了起来。
平时真的极少吃到，我可不能暴珍天物。
吃蟹的时候，短信的声音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是张嘉霖发来的：
今天碰到了季白，聊天中发现我们竟然都认识你，他就问你的号码，我…我无意中告诉他了，不要打我…
我回复：不打你，掐死你更清静。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了过来：对不起，他一直追着我要，我寻思看他迟早要迫害你，还不如早点迫害你，你也好早点投胎不是…
看了一眼还在门口抽烟的季白，我回复：行了知道了，黄泉路上我会找你一起陪。
然后张嘉霖也就没有回我了，我把手机放进了包包里。
这顿饭已经吃的我心不在焉，我不禁苦笑，该见的人一个也躲不掉，命运终究是不允许我做一只缩头乌龟的。
可是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千疮百孔的人生，千疮百孔的人，哪怕我身上的孔要比别人多一些，但是我已经学会了不喊痛。
季白形容萧索的回来了，整个人已经没有之前的自信与生气，坐下以后更是一言不发。
我假装没事人一样指指餐桌，含混道：“快吃吧，都冷了。”
我游移的瞥了季白一眼，他再次选择了沉默，这是他一贯的风格，猜不透，我已经习惯了。
低下头胡吃海塞，却因为吃的太快，事后忘记了海鲜的滋味。
这顿晚餐，真的是再糟糕不过了。
吃完饭的时候季白送我回小肖家，照旧一路无话，到了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此刻万家灯火，夜空中一轮明月大的寂凉如诗。
每一夜，每一刻，月亮之下，总会发生一段属于夜晚的故事。
或者美丽，或者悲伤或者混乱不堪。
下车前，我静静的坐在车上远处一只夜猫在重重叠叠的树影中窜出来，我勉强的开口笑笑：“季白，对不起，再见面的时候说了这么多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季白抿唇不说话，只是用夜一般的眼睛看着我。
“那…再见…”我下车朝他挥挥手，然后转身恍恍惚惚的走进了黑夜中，死死的咬住唇不让泪水落下。
而身后窸窸窣窣的响起了一阵声音，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双臂膀已经在背后牢牢的圈住了我，让我惊讶的忘记了动弹。
季白将头埋进了我的肩膀，温热的呼吸喷在我****在外的皮肤上，此刻我们是如此的贴合。
这个场面我以前不止一次的幻想过。
季白的呼吸有些急乱。
“萧瑶…”
我屏息不说话，但是心里实在是惊骇到了极点。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到这一年我都不敢想起你…对不起…”
我不说话，只是眼角流下了进。冰冷的东西。
“我喜欢你，但是对不起…我给不了你辛福。”
我默默的转过身季白松了手，将环着我的手放了下去，近乎忧伤的凝望着我。
而他黑瞳中的我已经泪流满面。
眼角的泪滑进了嘴里，尝起来有些咸咸的，还有点苦，我苦笑一声：“季白你真的好残忍，真的好残忍。”
季白不语，只是悲伤的看着我，我狠极了这种沉默，难以抑制的激动了起来，而他瞳孔中的我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是现在？一年前你有的是机会，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我的唇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声音也开始小了许多。
“那个时候我是多么的喜欢你，只要你对我笑一下我就能开心一整天。我努力让你不讨厌我，努力让你喜欢上我，可是你做了什么？我问你，你做了什么？”
“萧瑶…”季白动了动嘴唇，却又颓废的选择了沉默，他也许无话可说。
他只是悲伤的望着我，目光粼粼，像是一片深海，深邃到让人触不到海中央。
“季白，在你之前，我遇到过很多可恶的人，而你，最最可恶！你不该对我太好，不该宠着我，你让我以为我是世界上最辛福的女孩子，而我只需要等着你对我说‘我喜欢你’”
我近乎哽咽，身体因为气愤而变得颤抖，绝望的摇摇头：“可是你一直不说，你让我猜了这么久，在我一点都不想猜的时候，你突然给我谜底，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季白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他伸出手想要抱抱我，可是我却退了退，拉开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我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努力的调整好了不稳的呼吸，心酸得难以抑制的心情也有所平息，抬头望着乌云后面的那一轮月晕，我的脆弱几乎一览无余。
“你知道这一年我是多么恨自己自作多情吗？你走之后，我以为你会想起我，，至少也会写信给我，可是你没有，我就骗自己说你很忙，很忙很忙…”
越想越心酸，我的眼泪又成串的掉了下来：“你没有写信给我，我倒是写了很多给你，，塞满了抽屉…你走了很久以后我才突然清醒过来，我在你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什么也不是，你甚至都没有告诉我，我要怎么找到你…”
我冷冷的回过头盯着季白，笑的冷冽决绝：“季白，对一个什么也不是的人说‘我喜欢你’，你不觉得很矛盾吗？”
“这是我欠你的。”季白的声音已经低沉的吓人，像是死死的压抑着什么。
月亮从云后出来，朦胧的月光让他的侧脸忧郁的吓人，排山倒海一般的悲伤像是要把我淹没，令人窒息，我转身快步想要逃跑，离他越远愈好。
走了两步，我心有戚戚的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最后徐徐的说：“季白，十八岁之前，我以为总有一天我会嫁给你…”
“谢谢你，曾经对我那么好。”
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我无意识的急急的走着，插在兜里的手冰冷，紧握的指甲抠进肉里面，有一丝丝的痛楚。
月色凉薄，我开始想念酒的味道。
酒是好东西，可纵使是麻痹人的酒，也不能让我好受一点。酒就像年少的爱恋当时沉迷，过后惘然，最后只会让人生畏。
爱情也让我望而生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