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忐忑,不过这些好像都不能准确表达出我的内心。
忐忑是有,但是我的内心远远没有我表面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
我压下心底莫明的不安,然后走过去。
“妈。”
她点了点头,说不上热情也说不上冷漠,很平静,我看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妈,你这次来深开市,有什么事情想做的吗?”我问道。
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紧皱着眉头,不言不语的,神色莫测。
我用手搓搓自己的衣服,觉得有些焦急。
最后,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毕业了?”
我一愣,有些不能反应。明明这件事都已经说过了,她却还是问我,也不知道打的什么注意。
不,不是。她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她一定还有别的话要说。
“快了。”
李廷枢妈妈笑了笑,她依靠在沙发上,斜着眼睛看我,眼睛里全是探究。
“那你现在该有21了吧?”
她问的是我的年龄,我想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一时间,我感到更紧张了。一来,这是我一直在逃避不敢和她面对交谈的事情,二来,这件事到现在为止,我还无法立刻解决。
我觉得有些悬。
“是21了,很快就满周岁了。”也到了法定的年龄,可以……领证了。
她那时候,说的就是这句话,我一直把它当成许诺一样,等着这天到来,而且,我想我希望的她不会再阻挠我。
承诺这种东西,现在还会有人去遵守吗?
“21了呢。”李廷枢妈妈突然低声的说,话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已经21岁了,廷枢有没有跟你提起过结婚的事情?”
当然有。
实际上,不到21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跟我提结婚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说的是,萧瑶,你什么时候嫁给我;萧瑶,等以后我们结婚了,要这样那样,要如何如何。
他非常热衷于这个话题,并且乐此不彼。
“这个……有的。”我想我没办法骗她,因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要是我说没有,她不用想也知道我骗了她。
其实我现在很害怕她会跳刺,在这种时候,要是她说出什么让我伤心难过的事情,李廷枢也不会知道,而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妈,不知道这件事,你怎么看?”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这是一道没有办法避开的槛,我想我必须得解决了,不然留到后面也会是后患的。
这样的隐患,就像是毒瘤一样,一直在折磨着我,使得我不得安宁,一直都是忧患的。
“什么怎么看?既然年龄到了,那么就去领证啊,现在也差不多该稳定下来了,廷枢年纪不小,现在应该成家了,我也很担心他,要是能早点抱上孙子,我就更开心了。”
我脸皮一红。
我莫名激动起来,脸都红了。
“妈……”我没有想到,就这么容易的解决了这件事,就像是一直压在身上的大山被移开,瞬间压力没有了。
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在自找麻烦,也许问题不是问题,但是我自己想太多了,所以才会觉得天要塌下来一样。
现在这种情况,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顺畅。
“叫得这么溜了。”她笑着,说的是这些调侃的话。
我知道,在她的眼里,我还是看不到她看向李廷枢的那种温软的感觉,但是我已经满足了。
现在我已经满足了。不能操之过急,要徐徐图之。
“其实,我们昨天已经去民政局了,但是我……并没有领证。”
“哦?”她有些惊讶了,“为什么?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障碍了,现在为什么还不领证?”
“没有户口本……”
这真是件悲哀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无奈一路经历了这么多,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没想到死在了一张户口本上。
“不要着急,”她在安慰我,还很轻柔的拍了拍我的手背,“这件事情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想应该很快就能解决了,不过就是一个户口本,要想拿到,还是有很多办法的,现在就是时间问题。”
我点了点头。
说实在的,她居然会安慰我,这让我感到很惊讶。我以为她是那种很强势,说一不二的性子,要按照她刚强的性子,现在肯定是对我看不顺眼的。她能接受我到这个地步我想我应该满足了。
因为李廷枢他肯定不想我们两个再闹出什么矛盾,即使是为了他,我想我也可以去适应这种情况。
“我知道了,妈。”
第一天相安无事。
没发生什么事,等李廷枢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
他看了看我们,最后说:“两位女士,今天好像过得很不错啊。”
的确不错,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我笑着说:“我们在家是不错,可你在公司有没有事情?”
我看他现在的样子,心情好像不错,身体也没有很疲惫。应该是没有事情的,公司现在的局势已经很稳定了,现在很多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让他烦心。
李廷枢点了点头,他把外套放在旁边的架子上,然后回头对着我说:“也没有什么事情,现在不忙,我就是去坐坐,如果公司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亲力亲为,我就得累死了。”
我笑了笑,正要说话,李廷枢的妈妈就笑着对李廷枢招手,“回来正好,过来一起吃饭。”
这是她亲手做的。
色香味俱全,比我做的有水平多了。
事实上,我们今天一下午都在厨房研究着做菜这一课题。气氛居然融洽无比,我和他妈妈之间,从来都没有这么和谐过。
即使,那些表象的平和是故意装出来的,我也不在乎。因为人生难得糊涂,我愿意这么糊涂一场。
三个人一起在餐桌上吃饭,气氛都有些沉默。我知道,李廷枢所受到的教育,应该是食不言寝不语,而他妈妈估计也是,现在不说话,很正常的事。
而李廷枢,虽然平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挺活跃的,不会在意这些旁枝末节,但是现在他妈妈在,我想他应该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一副贵族的样子,高高在上,目下无尘,和我有着云泥之别。
让我永远也够不着他,追随不上他的脚步,永远都不能。
我垂下眼眸,又开始有些失落起来。
因为我发现,这种事情,相处的越久,就越能感受到,并不是你不在意就不存在的事情。
因为差距本来就有,我发现我只能缩小这些差距,但是不能消除这些差距。
我正有些失落,就连这些我参与做来的美味食物,我吃起来都食之无味了。
“萧瑶。”
突然一声响起,我楞一下,抬起头来。
李廷枢问道:“你明天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明天……”我想了想,确定自己并没有什么事情忙之后,刚要回答,李廷枢的妈妈就先我一步说道:“明天萧瑶要跟我去逛街。”
我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因为我们今天并没有谈到关于逛街的事情,我事先也不知情。
但是,她现在明显就是不是在和我商量,而是在通知我的。
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我扭了一下头,看着李廷枢妈妈的方向,发现她轻柔柔的笑着,一点也没有在威胁人的样子。
不过,也是算不上是威胁。
我轻点了一下脑袋,“是的,明天我要跟妈出去逛街。”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逛街本来就是最能拉近女人关系的一种社会活动,这次我们一起逛街后,说不定关系会突飞猛进。
李廷枢笑了笑,我能感受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感觉非常的安静闲适,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忧愁焦虑的样子。曾经他为了我和他妈妈的关系,是那么的焦头烂额,现在这种情况我想应该是他所要看到的了吧。
“我等会给你们一张卡,没有下限的,随便买什么,不要客气。”
我一愣。
而李廷枢妈妈则是哈哈大笑,她调侃着说:“还真是……廷枢啊,以前妈妈也不是没有来过深开市,你以前可都没有给过我一张可以无限刷的卡啊,现在有了媳妇就不一样了哈。”
我听得出来,这本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同为女人,我可以听得出她话里的心酸和嫉妒。
这是必然的。因为婆媳关系,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对立的,类似于情敌,因为我们在抢同一个男人,都想他对自己更好,即使这种感情的性质不同,但是导致的效果却是差不多的。
我内心暗叹一声,然后再强作笑颜,“肯定是因为妈妈的,我根本用不了那么多的钱。”
这是真话。
李廷枢也是苦笑着附和我,“她根本花不了那么多钱,这是给妈妈的。”
我不知道,我们说的这些话有没有起到反作用的效果,因为在我们话音落下的时候,她好像是皱了一下眉头,但是那动作太快,动作又太细小,我想我应该看错了吧。
过了一忽儿,李廷枢妈妈没有再说起这个话题,她放下筷子,然后看向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还是我准媳妇,当然要带去给我那帮姐妹们看看了,让她们羡慕嫉妒我,这么可人心的孩子,当然要带出去炫耀一下了。”
她得意洋洋,但是我却不安起来,她的那帮姐妹,应该都是一帮贵妇吧?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们相处。
我很害怕,害怕自己表现不好,从而引起她的不满,还没有开始,我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