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船舱上盖又被揭开,这些被一锅闷的“土豆”们见得,几个紫衣人出现在头顶,只不过都不再蒙面。
其中一个手持一副鱼杆,一摔一钩间,将这些“鱼儿”们,一个个钓上来。
驾着萧萧瑟瑟的秋风,晾着波波浪浪的秋水,船头之上,跟赶集似地,所有人都集合在这里。
蒙面女与这些厂卫们环圈着以小蚂蚱为首的这些老弱病残小嫩肉们,狼视眈眈。
就是这些可笑可爱的人儿,竟能趔趔歪歪地扯起大旗拉起队伍来,也是一件十分神奇的事情。
“怎么样了,想明白了吗?”蒙面女慵懒地说道。
马总群里人互相看看,又一齐齐看向蒙面妖女,一齐齐叫道:“同舟共济生死相随!妖女,你就放马过来吧!”
蒙面女轻轻一笑,点点头,说道:“那好呀,那谁先来呀?”
“我们一起来!”马总群里人一齐向前迈进一步,竟唬了一下那些黑衣人。
“有点意思!”蒙面女翻了翻眼,呈白色状,显然是有些生气。
“你先来!”她忽地一指向老柴。
旁边的西瓜皮以为是指向他,心里一哆嗦,立马摔了一跤,眼见地就要滑下船去。
却被就近的一个黑衣人抄住,斥道:“你着急啥,待会会让你落水滴!”
西瓜皮正要解释他不是故意地,可被黑衣人一抓,只觉全身吃紧,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而这当空,老柴已被二三个黑衣人揪了出来,群里人要冲上将他解救出来,却被韩厂带人迫住。
老柴被立在船头,只差向前一小步,便落下水去。
韩厂令道:“这老家伙太轻了,落水沉不了底,给他上砝码!”
一个黑衣人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石头,绑在老柴背上,只压得老柴弯下了腰。
范同“扑通”跪倒,仰手大哭叫道:“我的主啊,你不要走……”
说着,又冲蒙面女喊道:“要沉先沉我,不要伤害我的主!”
“你这酸秀才,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让你随你的主去!”蒙面女调侃道。
范同更是泪水汪汪,哭天抹地滴。
小蚂蚱眼见得老柴如此,心急如焚,冲蒙面女怒吼道:“妖女,有事冲我来,欺负一个老人家,又算得什么英雄行径?”
蒙面女却懒得管他,纤手扬起,缓缓下落。
手势落定后,老柴也该落水了。
蒙面女手势缓缓下落里,原本坚定的眼神中,闪烁过狡黠惋惜犹豫不忍无奈等等诸多纠结,如一双色彩斑斓的万花筒。
小蚂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叫道:“干……”
忽地,耳会得身边的雪花大声说道:“这位羞答答的玫瑰姐姐,我们真得很有缘分呀,修得十年同船渡,就连落水也要一起落了!”
“什么意思?”蒙面女闻话里懵愣一下,缓缓下落的手势也暂停半空,眼见得雪花冲自己一眨巴一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感她在戏弄自己,正要恼羞发怒。
“什么意思,玫瑰姐姐,你的感觉就怎么迟钝吗?”
雪花儿说着,拿脚尖掂了一下船面。
“不好!”
蒙面女叫道,蓦然间觉得整个船体倏地晃动一下,接着徐徐沉沦。
接着韩厂也大声叫起来:“快快,弓弩准备,射水射水,有水鬼有水鬼!”
令出即行,数箭齐射,“扑扑扑”入水,须臾便洇出一片片的鲜红血色来。
紧接着,片片血色下,三三两两的尸体浮萍上来,皆身套水靠,各各尸手里还紧攥着凿子与锤子。
“速靠岸边!”蒙面女清声发出号令。
雪花喊道:“敌人来之有备,岸上肯定有埋伏,赶紧把我们放开,共同御敌!”
蒙面女略一迟疑,雪花又喊道:“快点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蒙面女一点头,几个紫衣人上前来,将他们全部释放。
此时,岸边之上,已现人影重重,果真应了雪花之言,他们在这儿守株待兔呢。
凝霜喊道:“我们的武器呢,快点!”
蒙面女稍一迟疑,却一挥手,有人取来九节鞭与柳叶刀奉上。
此时,船体已然倾斜,顺着水流冲岸边扎去。
船上所有人等抱桩子的抱桩子抱柱子的抱柱子往身上腰间缠绳子的缠绳子……
“咔嚓”一声巨响,船头斜刺里撞上岸边的山崖,船上人儿纷纷跳下,噼里扑噜地,如同一群大白鹅。
六路军里老的老少的少,互相搀帮扶带着也急急慌慌下了船,连吁带喘滴。
而马总一手夹抱起惊惶失措的老柴,施展开他日益成熟和自信的轻功,轻飘飘地落定在一处山坡上。
方方落下,就听得滩坡上骤喊声起,那些等待着的人们圈围过来,如同要围猎一般。
这群人儿身着黑衣,蒙面黑巾,约有几十数人。
韩厂一举手间,作了一个奇怪的手势,但见手下厂卫兔起鹘落跳跃间围其而簇,排列有序,皆拉弓搭箭瞄向敌方,遇乱不慌,显是训练有素。
小蚂蚱正处一地势稍高的半坡之上,一瞅之下,见得这些神秘诡异的厂卫们所排阵势,如同一个大大的紫色蝙蝠一般铺在坡上,舒展双翼盯向敌方。
这时,黑衣人等已冲了过去,扑近阵前,蝙蝠全身箭出,如蝗疾去,划破半空,呜呜有声。
冲在最前面的竟是一个空手白白威武身材的微胖黑衣人,一箭当头冲来,迅捷强势,力道十足,眼见得就要将这出头之鸟射成个死鸟一只!
黑衣带头人倏地抬手之间,来箭已钉在竖骈而起的食中两指缝间,再也前进不得半寸!
其人冲势只是被稍一滞阻,便又向阵前冲来,甩手之间,指中之箭便倒飞如疾。
“啊——”听得一声惨叫,蝙蝠鸟头侧之人箭贯前胸,一股鲜血冒窜出来,随之人便倒地气毙。
蝙蝠鸟头正是韩厂,看着身侧手下被回箭而亡,脸上惊骇忿怒斑驳一起,又一瞅间,见得黑衣群人皆用手中武器一边拨箭而落,一边又如狼似虎地冲上前来,心知这些人可是高手硬点子,己方要全心应对才是,朝廷之著名厂卫,可别栽在这无名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