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用眼角挑了一下那个飞进月饼的洞口,背着魔羯向花儿出示了手势,先用食指划了个圆,然后食中指叉出,意是“二”字;随之回收后又叉出拇小两指,意为“六”字。
这一通比划简单明了,连小蚂蚱都看得明然了,意思在那洞里竟有二十六块月饼,他凝神看来,但见那洞口顶上篆刻有“沉月堂”三字。
沉月堂里沉着月,可是为什么竟然沉淀了二十六块之多,看方才魔羯之架式,显然是每逢中秋之时,她便放入沉月堂一块。
小蚂蚱很是纳闷,却又见得馨儿冲他俩轻轻摇摇手,意思是不要打扰魔羯之静思,他便与花儿交换了一个眼色,大气也不敢出,只得也静静赏月,一时洞内静寂无声。
小蚂蚱又怎么会晓得,沉月堂沉的不是月饼,而是幽幽梦里的一颗痴心。
他看向馨儿与花儿,俩人面上皆有淡淡的忧郁心有所系的样子,其身在洞内心却不在此处,中秋团圆节,她俩显然是想念自己的亲人了,可一人是不敢回家,一个是不想回家,他们几人有幸凑在此小居处,过得这么一个奇特的中秋月亮节来。
小蚂蚱又想想自己,她们还有得亲人可想,可自己打小便不知爹妈是何物,要说亲的人,往前里说,便是老柴火棍子西瓜皮土豆蛋蛋二嘟噜这些走四方的亲亲们。
是这些亲亲们将他救活,老柴火棍子讲话的是从狗嘴下将他拾起,当时他只是一个弃婴……自他记事时,便随着这些衣裳褴褛的人走四方里讨生活……曾记得每当月亮节的时候,在月光喷洒下的荒郊野地或柴火堆上,干爹老柴用他柴火般粗糙的手将讨来的一块月饼掰成四五块,把最大的一块送到他嘴里吃,剩下小块的由他们几人来分享,连最馋嘴的二嘟噜都没得意见,穷乐哈也融融……
那日河滩遭袭……也不知他们现下里如何,衷心祝愿他们一个个都活得乱蹦乱跳,和以前一样一样滴,穷点无所谓,只要平安就好,有朝一日,我们还要聚在一起!
还有雪姐姐霜姐姐香儿妹妹,你们都好吗,平安无事吧……点苍一分为二,什么时候也能如从前一样快快乐乐地聚在一起过个月亮节呢……
记得点苍一门时,每逢月亮节时,大师父师娘,还有二师父,再就是他们这一干弟子,大家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赏月品饼猜谜语……
记得那一次,雪花姐姐出得一谜面:“‘小小虫边马来陪昨天没日虫报到’打一点苍弟子!”
话音方落,记得香儿便叫着说道:“是小蚂蚱嘛,雪花姐姐你给人家起个外号,又用来做得谜面,嘻嘻……”
于是间,大家都笑开了怀,小蚂蚱也笑开了……
他又想起了冰雅学院里的莫大师,自己连面都未曾见过的老宅神,此时的他,是否也打开山门自赏自月呢……
想着想着,两股泪水竟然蠕蠕爬落,又忽觉衣袖有人触动,转头看来,却正是花儿,正幽幽地看向了自己,眼神里满是思念之情,小蚂蚱猜也能猜到她肯定是想念自己的爹爹与妈妈,虽然她不想回家,那也是因为特殊的原因。
回想起这一路来,作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与天穹魔教的阎王之女混在了一起,而且这一路生死相依淌过来,现下里,他俩也算得上一对亲人了。
思绪到此,小蚂蚱不由自主地将已靠上肩头偎依自己的花儿轻轻搂住,俩人一起望向那千秋一月……
月亮缓缓移动于清凉的苍穹,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离帘而去,忽听得洞外水声隆隆,透过洞口的珠帘看去,“天水洞”里出水之势更加湍急,隆隆之声正是水势加大震激洞壁所发,如若现下置身谷底,那瀑布之美定更加奇观。
但听得魔羯缓缓说道:“午夜之时,水势加剧;过此之后,愈流愈缓;拂晓之时,水流全无;每月十五,只此一次!”
花儿只说神奇神奇真神奇。
小蚂蚱好奇地说道:“那无水的空洞会通向哪儿呢?”
馨儿眨眨眼,冲他神秘一笑,只是轻轻吐出两字:“你猜!”
小蚂蚱怔了一怔,说道:“天水洞,难道是通向天上不成?”
馨儿轻轻一笑,说道:“你的想像力可真丰富呀,到天上就可以吃天鹅肉了,是不是?”
她一回口,便是话里有话,小蚂蚱平时嘴还挺溜滴,可此时却无言以回,只得讪讪一笑。
“难道……是通往教内不成!”花儿骨碌骨碌碌眼珠子,说道。
“还是花儿聪明,你那对象可得好好跟你学学了!”馨儿笑着说道:“没错,这天水洞正是通往日月河!”
“日月湖……太奇妙了!”花儿惊叫道,显然她对日月河可是熟悉之极。
“也不知爹爹怎么样了?”馨儿呐呐说道:“他一个人操劳,身边也没人……”
她说着说着,心里乱作一团:“妈妈,你在馨儿五岁的时候,便病故而去,也不管馨儿与爹爹了,爹爹虽然千呼万拥在教内至尊无比,可高处冷清内心真正的孤苦又有谁来体贴?爹爹心里只有妈妈,这些年来再未续弦……馨儿却又不懂事,没事还老惹事,这次擅偷日月令旗去号令群雄救下芸儿姐姐,却又给他惹出多大的祸来!若不然,馨儿早驾着火儿,去和爹爹一起过得中秋了……”
“是啊,爹爹不知安好,还有妈妈……”花儿也呐呐说道,她甚至不由想到被小蚂蚱救出的那些漏网之鱼。
魔羯看得两个小女孩儿都想爹爹了,便说道:“你们确实也该回去看看了,只是……”
她想起了馨儿之困,私用日月令旗之事让她极其为难。
她眼又落在小蚂蚱身上,忽地想起那时她将其倒吊在凤凰树下用刀取其血时,竟无意间捅破了其易容之面,眼前不由一亮,轻叫道:“馨儿,你若真想回去看你爹爹,全落在小蚂蚱身上!”
馨儿听来,迷惑地看着小蚂蚱,忽地眼里闪亮,指着他叫道:“不错,这小子会易容术,那日他扮得媒婆儿,我都没看穿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