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却蓦地里,听得紧闭着的山门外一个声音叫嚣而起:“方善老秃子,你若识时务者,乖乖归了我天穹圣教,听从我等圣教安排!”
“若不然,今日里,就是你等与少林亡灭之时!”那个声音更高高亮起,传入寺院里每一僧人耳里。
方善与玄叶听来,脸都绿了,正是唐楚月咄咄逼人的声音。
尤其是方善掌门,一急之下听岔了音,将唐楚月称呼他的“老秃子”听成了“老兔子”,更是气急,于是气运丹田,少林“狮子吼”功脱口而出:“唐小贼,你莫要得势不饶人,少林百年清誉,岂能毁于老衲手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唐小兔崽子,别那么多废话,你玄叶爷爷真还不尿你,有本事尽管来,不定还鹿死谁手呢?”玄叶冲着寺门外大喊道。
少林本是佛学正宗,尤其是注重修身养性,在修口之上颇为讲究,有不妄语两舌绮语等等,但在此时的生死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尤其是玄叶进门之前本也是江湖一绿林中人,入门之后好不容易修得不错,可当下性急,又开始将绿林中骂骂咧咧的那一套带出来了。
“你个浑和尚,死鸭子嘴硬,有你的苦头吃来!”听得唐楚月阴阴柔柔却又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话音刚落,“嗖嗖嗖”声穿梭激响,如飞蝗般飞来,玄叶手忙脚乱地拨落一阵箭雨,大喊招呼道:“兄弟们,死守少林,誓与少林共存亡!”
寺院四周,少林弟子们各各死死把守,喊声震天,武器交击声如过年的鞭炮,寺院墙头上不断有僧人摔落下来,偌大的山门开始“嘭嘭嘭”有节奏地巨响,显然是外面的敌人在死磕撞击寺门,要破门而入,而一干僧人又玩了命地抵住大门,山门震动波凸,来回顶牛了几个回合,随着一声呐喊里,山门洞开,现出一杆巨大的尖头木楔子,将这干僧人撞了个四脚朝天满地打滚,随之,黑压压的敌人纷涌而入殿前广场,一处被破,处处皆破,四下里的少林僧人则被迫压逼蜷守在大雄宝殿前,胶战连连,兵器相交声仍然不绝于耳。
忽地,随着一声“教主驾到!”的清脆女声亮起,来犯之敌倏然停止了进攻,从山门至大雄宝殿的广场中间闪出一条道来,一女一男当前走来,女的一袭白衣,明眸一扫间,似将整个少林及少室山装入眼中,明艳之中透露着勃勃英气!男的威严中显现着诡异,身着紫蓝衣裳,举步轻盈如行月划空,身后还跟着几个奇装异服的人!
少林僧人们眼睁睁着看着,这几人来到方善眼前站定。
“唐教主果然是英才俊杰,竟将我百年少林一举攻破,这还是少林建寺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方善冲当前男子,合十叹道。
“方善大和尚,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赶快降了我天穹圣教,归于我天穹尊主的旗下!”
玄叶大怒,看到说话之人,正是紧跟在唐楚月身后一个利落无比的老婆子,梳留着发髻,衣着却花枝招展,手里打着一把丝绸伞儿,一个紧步一个紧步地跟着唐楚月身后为他打伞,看起来真是不伦也不类,心里不由火起,大喝道:“你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婆娘,竟然在佛门圣地胡言乱语!”
“你才臭呢,你是个臭爷们——不识好歹的臭爷们,归入我天穹圣教是何等的荣幸!”这俏婆子反唇相讥着,又自我介绍道:“想知道你眼前天仙般的老姐姐是谁吗?告诉你,本姐姐是天穹圣教下十堂彩云堂堂主,雅号‘一片云’王姐是也!”
玄叶看着眼前如此亮丽自信的这位天仙般的老姐姐,忽觉肚里一阵反呕而上,心里一慌,急提内力,硬是将反呕而上喉头的污秽,强压下去。
方善一扫眼间,环睨了四周下密密麻麻团团围住如蚂蚁般的敌人,再透过寺门眺了一眼,外面人头簇动,还不知有多少人来,这次魔教兴师动众,志在必夺!他心里雪亮,知是如此定势下,今日之少林,定难保全,不由暗暗叫苦。
但听得那一片云王姐还如老鸹子一样喋喋不休着:“少林弟子萌萌跶小鲜肉们,别守着清规戒律啦,改投入我圣教门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过来吧,过来就是天堂……”
她的一通说辞竟有十分神效,几个刚入门虚字辈的弟子按捺不住,跃跃欲过,军心波动,方善心里更是着急,一向山崩海裂不变色的他今个儿也不知怎么了,竟然保持不了一往的镇定自若。
玄叶大怒,他本是“锁马里”山上一名拦路抢劫的大盗,只不过专抢官商之人,后来惹得官兵追剿,无路可逃下避入少林,方善见其虽是大盗,却有侠义心肠,便收留寺中并加以塑造,因其武艺高强,便一步步晋升为首座达摩堂堂主。虽是入佛多年,修心养性也上了点档次,但本性难移,暴躁脾气却是一点没减,看得这什么自诩为“一片云”的老鸹子叫般的臭婆娘实在是腻味,抢过一个僧人手中的长棍,一个虎扑,冲其当头搂下。
棍带劲风,呜呜疾下,一片云王婆花容失色,一抱头蹲倒在当地上,“哇呀”一声,跟个泼妇打了败架一样乱嚎乱叫,眼见得棍要击在其身,却见得棍头被一人轻轻捏住,身为达摩堂主的他盛怒之下,是何等劲力,却被这人举重若轻,精准无比地拿捏而住。
落地的玄叶心中一惊,见得此人正是唐楚月,俩人互看着,谁也不松手,谁也不搭话,各摧内力相推,眨眼功夫间,这颗长棍棍身条条裂起,因其是白蜡杆材质,韧性极强,两下里相推间,却不折断,只是隆起成一个灯笼状,唐楚月“嘿嘿”一笑,适时收手,留在玄叶手里的竟是一个十分美观好看的“灯笼”,身后一个衣着朱雀羽裳的女子,拿心醉的眼神看着唐楚月的背影。
但听唐楚月优雅地说道:“唐某初来少林宝地,不及携备礼物,此灯笼就当是唐某的见面礼了!”
玄叶沉声说道:“看来唐教主是想将我少林一笼其中了,可惜——”说话间,暗摧少林内功,但见得手中灯笼蓦然间碎碎裂裂,落了一地碎屑,玄叶接着说道:“——你的野心愿望还是会被碎裂的!”
唐楚月似要发怒,却见得身边的那个白衣女子一摆手间,开口说道:“玄叶大师,你真还觉得你们今日有反胜的机会吗?如此优劣明显态势,你难道没看在眼里吗?只要我等一挥手下,你们便会尽为烟灰!”她这一说话下,身为教主的唐楚月竟不反驳打断,好像她能主了这事似滴。
玄叶听得气恼,大喝一声:“又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竟然在少林圣地口出狂言,当年我打劫的时候,你连微生物都不是呢!”他一生气下,竟把自己的老底给兜出来了。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下,方善插进话来:“这位女施主,听口音不像是中原人士,我少林与你又何来的怨仇,你又为何与我等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