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的问号 我不能去
作者:拥抱的问号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是说……没必要用什么东西伪装起来,这样也没什么,刺青会很痛……”我避开她直视我的目光,低头笑了一下道。

  她依然看着我说:“疼你还刺了那条‘青龙’。”

  说着她看向我左侧臂膀上的刺青。

  “是一条蛇,眼镜蛇”我看着她纠正了一下道。

  “好。是蛇,可它现在长成了一条龙的样子了。你不觉得么?”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嗤地一声笑了。

  这的确是一件尴尬的事儿,以前邢敏也以为是条龙,其实只是一条眼镜蛇,当年在拳击比赛上吓唬对手的!

  接下来曦儿继续坐俯卧撑的时候,我在帮她数数:

  “43…………45……”

  数数的时候,她腹部那道伤疤随着她身体起起落落,也跟着在那里起起伏伏,我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她被火车撞飞出去的那一瞬间,眼前不停地闪现着她倒在血泊里那张苍白的脸。

  唉!当初我们爱得有多么轰轰烈烈啊!时间却把我们紧贴在一起的两颗心分开,又把我们变成了现在这种最熟悉的陌生人!

  数着数着,我就忘记了数字了。

  “多少次了?”曦儿坐起身子,娇喘着问我。

  我看着她,支吾着:“……”

  “还差多少次?”她满面潮红地看着我问。

  我支吾着道:“五十次了……”

  “哈,够啦……”她呡唇一笑说,“今天的任务完成啦……”

  “可以休息了,呵呵……”我看着她讪讪笑道,我想抬手摸鼻子,但腾不出手来,怕她滑下去。

  “拉我起吧。”她有些撒娇地把手伸给我说。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把她拉了起来,她借着惯性一头撞到我怀里。

  她的手很热,身子很热,脸也很热。

  我能闻到微微的香汗的味道。

  我低头看着她道:“去冲个澡吧……”

  然后摸着鼻子,走开了。

  曦儿从仰卧起坐器上蹦了起来。

  “今天怎么没去公司?”她在我身后问。

  我没有回头,只道:“公司不太忙……”

  “你怎么想到来我这里健身了?”她又问。

  我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只是发觉身体素质越来越差了,所以才加强锻炼一下。”

  相对于很多都市青年,我的锻炼还算比较多的了。至少我每个礼拜有五天会坚持早起在阳台上锻炼身体,这个习惯从去年就开始养成了,差不多是从杜峰教我练习泰拳那时候就开始了。

  我极力想打发曦儿离开,因为她穿着那么短的裙子在我面前娇喘连连的晃悠,我哪能集中心思去练拳呢?

  曦儿看着我说:“顾阳,你就那么讨厌我?”

  我道:“我是说我要专心锻炼身体,呆会还得搞几组力量练习,需要集中注意力,不然容易受伤。”

  曦儿“喔”了一声说:“好吧。那你专心练。我冲个澡就回家了。今天我爸生日,会来很多客人……”她顿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睛问:“你会去么?”

  我背转身去,开始往手上缠绷带,故作随意地道:“恐怕去不了。待会还得陪客户吃个饭,一笔不小的业务……”

  “好吧。”她在我身后说,“你自己看吧,反正今天玫瑰庄园会很热闹,我爸的大寿,还有我和我姐的订婚仪式……”

  “曦儿!”我道,“我要开始训练了”

  她顿了两秒钟,尔后在我身后说:“你一点都不在乎么?”

  “在乎什么?”我转身看着她道。

  她看着我说:“在乎我姐……”

  “命中注定不是我的,我拼命抓也抓不住,命中注定是我的,逃也逃不掉”我看着她道。

  她说:“你以前可不是一个宿命论者。”

  “没有绝对的事情,”我看着她道,低头继续缠手上的绷带,“就像没有绝对浪漫主义,也没有绝对的现实主义。浪漫主义里也有现实主义的影子,现实主义里也有浪漫主义的影子。而当一个人无助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宿命论者,但这是暂时的……”

  “你对我姐失去信任了么?”她看着我的眼睛问。

  我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当爱的人在订婚仪式上跟别的男人喝酒的时候,你还会相信她对你矢志不渝么?”

  她看着我的眼睛问:“那我呢?”

  “……”我抬头看着她

  “没什么,”她的神态突然黯淡下来,“我去冲澡了。”

  说着她转身,慢慢朝健身房门口走去。

  “我祝你们幸福吧,我……”我看着她的背道,还想说句什么,喉头就感觉有点堵了。

  她回头看了我足足三秒钟,尔后低声说句“谢谢”。

  从上午九点到十一点,我一直在健身房里训练,我训练得很凶猛,整个健身房里都是“嘭嘭嘭”的击打沙袋的巨响,只是这声音时而紧密,时而稀疏,那个沙袋在我拳腿下战栗,我把他们想象成了林啸天,想象成了欧阳泽和张天瑜,想象成了蔡老大。

  累得精疲力尽,累得喘息不止,累得汗如雨下,我仍然没放过那只沙袋。

  我的膝盖和肘部都被沙袋擦伤了,我竟然也没觉出疼来。

  冲了澡,换上衣服,离开西西里庄园后,我来到了一家冷饮店要了一大杯忙过柳橙汁。

  坐在靠窗的位置边喝边吸烟,时间已经十一点过了,离林啸天的寿宴开始不到一个小时了。

  窗外烈日当空,没有一丝云,没有一丝风,街边的行人都靠着树荫下急急地行走。

  我心里在举行一场拔河赛,a方是我的自尊心,b方是玫瑰庄园。

  两方都在竭尽全力地拖拽,胜负难分,有时候是a方稍占优势,有时候是b稍站优势,但整体上而言,胜负难分!

  一想到今天是自己爱的女人的订婚之日,我的心就止不住地抽痛!一股悲哀的情绪笼罩着我的身心。

  而曦儿的突然订婚,更是在这层悲哀的情绪上又罩了一层悲哀的情绪。

  我想不去想这些事,我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冷饮店里播放的英文歌曲上,可是不行,做不到,我没法把注意力集中在歌曲旋律中。

  我眼前又浮现出曦儿左腹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事实上我想的是《巴黎圣母院》,当极丑无比的敲钟人卡西莫多,在耻辱柱下受鞭刑时,当围观看热闹的人们用各种各样难听的话辱骂他时,当他渴得嗓子冒火想要水喝时,当万千群众面对这一要求哈哈大笑时,那个阿西莫多之前得罪过的天真善良的吉普赛少女艾丝美拉达,这个时候却轻盈地走上刑台,毫不顾忌周围人惊诧的眼光,把自己的水壶从腰间解下来,喂卡西莫多喝水。卡西莫多这只怪物感动得流下他人生中的第一滴眼泪!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巴黎圣母院》里这个场景。

  或许是因为在我看来,艾丝美拉达和曦儿之间有某种共通之处,而我和那个卡西莫多也有着某种共通之处吧?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整个身体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我想我现在必须要去玫瑰庄园!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尔后我又泄气般地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了。

  我去干吗?有何意义?

  如果夕儿是被逼的,那我去搅和场子,把夕儿带出那个见鬼的订婚仪式!那说明我的确是个男子汉!可问题是今天的订婚仪式是夕儿自愿的,我去干吗?区别在于,如果我去了能把夕儿带离订婚仪式现场,或许身后还会留下浪漫的故事,可如果我冲到林啸天的寿宴上,而夕儿却不愿跟我离开,那我岂不是在身后留下搅乱别人浪漫的罪名?

  因此我不能去!

  我抓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过十一点半了,离林啸天的寿宴开始不到半个小时了。

  我知道我完全还有时间赶在寿宴开始之前赶到玫瑰庄园,我也知道如果我再犹豫下去,我再想去都赶不上了!

  这个时候,我的身体脱缰了,它已经不再受我的意志力控制。

  “去看看!”我从嘴里蹦出这句话。

  身体倏地再次站起来,这次没犹豫,我抬脚离开了桌椅,快步奔出了冷饮店。

  跑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跳上车,发动车引擎,踩上油门,越野车“轰然”一声驶出了停车场。

  这一系列动作我做得非常干脆利落!连安全带都来不及系。

  仿佛有人在后面赶我,或者是有人在前面拉我,我被动却又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飞驰。

  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赶到了玫瑰庄园大门口,远远就听见了庄园里热火朝天的喜庆气氛。

  庄园大门口立着大红色拱门,拱门两边垂挂的条幅分别写着“生日快乐”、“寿比南山”之类的生日祝福语。

  想必是夕儿叫公司里的人制作的。

  我顺利地进入了庄园大门,远远地就看见林啸天的生日寿宴是在玫瑰城堡外面的草坪上举行的,当然在这酷暑难当的夏季,在室外举行婚礼,必须要采取一系列遮阳和降暑的措施了。

  这个不难,对有钱人这个更不难,即使林啸天想举行一场空中寿宴,对他而言,也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