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谢谢

　　两名壮实的年轻僧人壮着胆子冲过去，试图从黑雾中救出同伴。然而，黑雾一阵波动，将两人一同包裹在里面，除了再响起几声惨叫，很快又归于平静。其他僧人脸上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向广场的另一端退去。

　　黑雾不住地翻滚，散发出无限危险而可怕的气息。白素贞心中微微一动，从中却感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

　　伸手拉住许汉，白素贞脚下一动，人已经出现在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小青、燕赤霞和师师见了，连忙也赶过来与白素贞站在一起，将黑雾与僧众隔开。

　　对面的黑雾稳定下来，占据了方圆近丈的范围，一道从头到脚都藏在斗篷之中影子破开黑雾走了出来。漆黑的斗篷仿佛最深邃的黑洞，将周围的阳光都吸收了进去，一股阴冷的气息弥漫过整个广场。

　　“何方妖邪！”此刻，金山寺的僧众已经冷静下来，那名眉毛、胡子皆是雪白领头老和尚，上前一步大声喝问道。

　　“呵呵，道能，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就是你们的方丈南海呀！”斗篷人语气平淡的说道，声音毫不出奇，仿佛是每天在市井当中都能听到的一般。

　　“光天化日之下，怎敢妖言惑众？”道能老和尚猛一跺脚，“妖邪，还不快快显形！”说罢，双腿盘膝坐下，双手胸前合十，口中喃喃念起驱邪咒来。

　　他身后的僧众纷纷盘坐下，齐声念起咒语来，一时间，淡淡的佛光再次从他们身上浮现出来，汇成一股，向斗篷人弥漫而去。

　　佛光很快将斗篷人笼罩其中，斗篷无风自动上下翻飞起来，如鲸吸长川一般将涌过来的佛光尽数吸收得干净。

　　“你……”道能老和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带着骇然的神情望着对面的斗篷人，妖邪之辈非但不被佛法之力所制，反而能够吸收吞噬佛光，何等惊世骇俗。

　　“道能、道慈、道静、道慧，你们天亮时还在禅院外向我请安，如今却把我当作妖邪，该当何罪？”斗篷人伸手向着老和尚及旁边几名同样萎靡下去的和尚虚点一下，几道几乎不可见灰芒顺着他如白玉般好看的指尖激射出去。

　　“碧眼金蟾，果然是你，”一直默默看着双方争斗的白素贞长袖一甩，将灰芒拦截下来，开口说道。

　　“想不到千年未见，白娘子还记得我。”斗篷人微微抬起头，从斗篷里露出下半张脸。

　　“这家伙是谁，和我家素贞很熟吗？”看到对方那鲜艳欲滴的红唇、白皙细腻的下巴，许汉有些不爽地探身向旁边的小青问道。

　　“碧眼金蟾乃是一只千年蛤蟆精，也曾在峨眉山下修炼，因为天生相克，姐姐初具灵智便和他一直争斗不休。”小青小声解释，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对了，姐姐曾和我说过，当年她就是在与金蟾打斗之时，不小心遭你的前世捉去，后来才被许仙前世解决，你不记得了？”

　　“这个，真不记得……”许汉大为尴尬把脑袋缩了回去。

　　“峨眉山下，八百三十九年的你死我活，怎么敢忘记？”白素贞冷哼一声说道。

　　“最终你得到了青娘子相助，到头来一败涂地，差点魂飞魄散的还是我。”斗篷人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一千年前，你败在我与小青手下，只剩得一缕残魂逃匿，原以为早已经消散在天地之间，没想到还是让你苟延残喘到今日。”白素贞无不惋惜地说道。

　　“嘿嘿，一切都是天意，当年我的一缕残魂孤零零地四下飘走，难抵烈阳、罡风，正要彻底消失之前，突然发现一名濒死的和尚，见他随身的僧衣还有些法力，便想到僧衣中躲避一时。进入僧衣之后，因为我太过虚弱，立即沉沉昏睡过去。”斗篷人陷入长长的回忆中，“等我苏醒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五百年，当年的僧衣非但没有损坏，反而生出了灵智，自认是法海，把自己当成了早已经死去的和尚，整日苦修，一心得成正果。或许是法海初生灵识的时候浑浑噩噩，非但没有发现我残魂的存在，反而将我也当成了僧衣的一部分，不断滋养、修补，终于让我苏醒过来。”

　　“就这样，我躲在法海的体内，一边不断取佛力修补自己的灵魂，一边继续着自己的修炼。时间久了，我渐渐发现这样不是长久之策，只要法海在，我就永远是他的附庸，还必须小心翼翼不能被他发现，否则，他定会将我彻底的灭杀。不过，幸好法海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清醒，每天夜里，他禅坐闭关之时就会显出僧衣的模样，在那期间他是全无意识的。我正好可以好好地利用这段时间。”

　　“就这样，五百年来，我每天过着昼伏夜出、不见天日的日子，又结识了其他四名妖怪——就是你们见过的蝎子吴人杰、蜈蚣千足、花蛇佘花花和壁虎辟福，我以有机会成仙诱惑住他们，开始了我的谋划。”

　　“我原本想利用那四妖除掉法海——作为他的附庸，我是不可能亲自出手对付他的。但是，很快我发现不行，他们实在太弱了，就算法海变成僧衣的模样，他们也伤不了法师。我很快就找到了更好的办法，断绝法海今生得成正果的希望，以他的性子，必然会了解今世，让灵魂再入轮回，重新修炼。”

　　“法海每日所见、所闻我都能感知，而他却不知道我的存在，正是如此，我知道了许仙在他心里的重要性，许仙变成了我计划的重要棋子，而你们作为许仙的同伴也成将成为很好的助力。正如我所料的一样，许仙带着一股怨气被法海带回了金山寺，而我利用夜间法海闭关的时间，很轻易打破许仙心中防备，释放了他的心魔。”

　　“原来是你！”许汉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许仙在金山寺中法海的照拂下，心魔反而愈发激烈的原因。

　　“不错，就是我！”斗篷人平静的调子终于出现一丝波动，得意的语气怎么也掩饰不住，“为了抑制许仙的心魔，法海不自觉地引发了自己的心魔，做出将你强留在金山寺的事来，引来你的朋友强攻金山寺，让法海彻底看清了自己，最终心灰意冷地舍弃了僧衣，重入轮回。说起来，你们还真厉害啊，我本来还准备暗中帮一把的，没想到你们单靠自己的力量，就圆满地完成了我的计划。”

　　“这么说来，你还得谢谢我们才是。”许汉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你说的不错，”斗篷人想了想，向许汉微微鞠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