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便是那个向白家提亲，想娶“自己”的人，白素贞心里暗自可惜，原本还在想着这人会不会是许汉文转世，不过如今见到真人，只看他身上那股让自己讨厌的劲儿，就知道不是正主了。

　　幸好不是他。

　　韩莫的目光向这边转了一下，目光从“白非梁”身上转过去几乎没有停顿，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是白素贞却敏锐地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疑惑以及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鸷。

　　“……这韩莫韩公子人称是京城第一才子，之前夺取状元的呼声很高呢！”冯明继续介绍道。

　　原来如此，恐怕派人偷袭白非雪的就是此人了！白素贞心思流转，立马猜出了答案。白家不答应求亲已经是驳了韩家的面子，不久前“白非梁”入京展现出来的才华恐怕也危及韩莫的状元之位，两者相加，足够给韩莫除患的理由了。

　　“京城文武双少，这文章第一人‘文少’说的就是韩莫了。”冯明似乎什么都知道，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那武功第一人‘武少’是谁？”白素贞问道。

　　“白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冯明瞪大双眼，就如看怪物一般瞧着白素贞。

　　白素贞搜索了一遍白非雪的记忆，发现确实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只得摇摇头。

　　冯明提醒道：“‘武少’卫轩，他不是武功第一，而是军功第一。”

　　“哦。”白素贞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好吧，真是败给你了。”冯明拍了拍脑门继续说道，“卫家世代为将，卫轩的父亲卫常青官拜上柱国大将军，统领大军镇守北方，乃是燕国军方第一人。卫轩虽然年轻，却也屡立战功，而且并未靠其树荫护，现在已经骁骑将军，是皇上的禁卫军的副统领。”

　　“听起来确实挺厉害啊。”白素贞应了一句。

　　“岂止是挺厉害？”冯明对白素贞给出的“高度评价”不太满意，“其实那什么‘京城文武双少’之类的合称还是韩莫之流自己弄出来的，实际上他一介布衣学子怎么能和卫轩这样领兵的将军相提并论？不过是想沾着卫轩的光，增加一点自己的名气罢了。”

　　“还有，向来文官、武官之间难以和睦相处，卫老将军领兵在外不好说什么，卫轩待在京城可就被那些言官谏吏盯上了，整日向皇上进言，说他的不是。不过，卫轩乃是大皇子的表哥，也算皇亲国戚，皇上对他也颇为倚重，那些说的骄纵蛮横、不通礼数的折子全部被压了下去……”

　　“对了，冯兄，明日就是会试之日了，小弟准备再去看一会儿书了。不知冯兄可准备妥当？想冯兄满腹匡世治国之志，可不要在会试上马失前蹄哦。”见冯明说起来没个完，白素贞眼珠一转，开口问道。

　　“……”纵然冯明心在再如何笃定，现在也不敢开口说自己会试一定高中。

　　“既然没有，就快些回去背书吧，在这里说别人的闲事，于己无益。”说完，白素贞拍拍衣袖，抖抖身上的儒袍，也施施然走上楼去。

　　分明是好心向他介绍京城中的名人，却怎知被这样警告一番？冯明气得鼓鼓嘴巴，不过他是个通晓事理的，晓得“白非梁”这话在理，且随即转身，继续去翻那些已经快要被自己翻烂的书卷了。

　　……

　　接下来的一天平平安安的过去了，会试顺利的完成。

　　白非雪这副少女的身体终究是太过柔弱，即使白素贞知道是韩莫对自己心怀不轨，但一时也没有太多的抵抗能力，等待放榜的日子，只得整天待在仕子客栈中。

　　会试录入考生八十名，取得是极数九九八十一少一人之意。放榜之日，韩莫众望所归地高中会元，“白非梁”只考了七十余名勉强入围，倒不是学识不够，实在是白素贞刚刚投身这副身体之中时间短了，许多白非雪的记忆还没有梳理清楚。冯明的表现倒是让绝大多数人吃了一惊，竟然高列十二位，也考取了贡生，获得了殿试的资格。

　　做了贡生，白素贞、冯明等人便入住翰林院专门安排的院子里继续复习，准备一个月后的殿试。韩莫也带着他的跟班们一起住了进来，虽然平日里依旧招摇，但却没有再对“白非梁”使坏。想必一来是“白非梁”会试之时成绩不佳，认为他对自己并没有太大威胁；二是来通过了会试就算是天子门生，“白非梁”此刻身份已然不同，若是等待殿试的期间出了什么问题，官府方面追究起来，恐怕也不好交代。

　　距离殿试还有三日，传了一个大消息，明日皇上将在翰林院召见所有贡生，鼓励大家。

　　能见皇上，实乃前半辈子没有的荣耀，所有人都激动了，纷纷提前沐浴熏香，等着皇上的接见。

　　冯明兴冲冲地也来邀“白非梁”一同去沐浴更衣，白素贞脚下不动，一脸淡然地教训道：“皇上此次过来，一来是彰显皇恩浩荡，二来是为众学子鼓劲提气。我等现在还是贡生身份，根本不可能靠近皇上身边，即便你整整一年不曾洗澡，离得那么远，想必皇上也是察觉不到的。”

　　白素贞这些言语说好了叫特立独行，说不好了就是大逆不道，冯明听了着实是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并非不无道理，所以一时间，冯明也就纠结起来。

　　白素贞眉头一挑，趁热打铁道：“皇上看重我们的，就在于殿试究竟考的如何。如若冯兄能一举夺魁，高中状元，即便是长相粗鄙，半月都不曾洗澡，皇上也不会嫌弃的。可即便冯兄日日沐浴，每日晨起都对皇上的画像拜上几拜，极度谦卑恭敬，但腹中空空如也，想必皇上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失哉？得哉？冯兄认为如何？”

　　“你呀！一向最能言善辩了的！”冯明又好气又好笑指指白素贞，哭笑不得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去继续看书了。希望你殿试之时依旧能保持这般口才心思，别再考砸了！”

　　白素贞笑着拱拱手道：“客气客气，借冯兄吉言了！”

　　于是，这一天就在白非雪、冯明埋头苦读，其余的人沐浴熏香中过去了。

　　一转眼便是第二日，所有贡生穿戴整齐，端端正正地列在列在院外的广场上等待皇上驾临。白素贞也特意换了一身儿干净的白色袍子，和冯明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