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白兄,可是你家中美眷寄来的书信,怎么拿在手中都舍不得放下了?”韩莫瞧着“白非梁”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静,自当他是被信中所写的变故吓傻了,忍不住开口戏虐道。
若是白非雪亦或白非梁在这里,这一刻恐怕都要被韩莫气炸了。
可惜,现在主掌这具身体的是白素贞的一缕灵魂。
“不劳韩公子费心了。”白素贞冷冷地回了一句,收取家书转身回到房中,“咣”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从“白非梁”关门的动作,似乎看出了他难以抑制的情绪,韩莫嘴角挂起一丝阴冷的笑容,也转身回房去了。
……
第二日,便是殿试之期。
皇城辉煌无比,白素贞随着韩莫、冯明等一众贡生列整齐的队伍鱼贯而入,经过了九道门,方才走到金銮殿上。
踏进大殿,两旁各一排甲胄分名的卫士守护,中间整齐的排着一列列桌椅,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看起来都是上等的货色。
再往前站立着前来监考的翰林院学士和修编,而皇帝则坐在最高最远的龙椅上,脸色依旧很是苍白,精神似乎好转了一些,但神情已经不似上次翰林院见时那般亲切和蔼,更多的是威严和肃穆,大抵每一个坐在龙椅之上的人都是如此吧。
这是白素贞第二次见皇帝,心里没有一丝波动,她是谁?数万年前遨游混沌之中的腾蛇、数千年前敢战仙斗神的白腾、苦修一千七百年只为寻人报恩的白素贞、孤身一人就敢闯入七彩世界探求“天战”真相的“甄术白”,无论是哪一个,都有可以完全不将着小千世界的皇帝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位置安排的很巧妙,白素贞正在韩莫的右侧,两人都在皇帝正对的方向上,想必是为了让担心家族而心急出错的“白非梁”正好可以衬托出韩莫的镇定自若吧。
殿试的文章、答题固然重要,但皇帝是殿试唯一的考官,最重要的还是言行举止给皇帝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等到所有考生都落座以后,殿试的试卷陆续分发下来。
殿试的考题是《民之为何》,问民,便是问政见,是一个很大很宽泛的题目,乍一看很是好说,但细细想来,便可看出里面大有文章了。能够坐在这里的贡生,经史子集必然都很是熟识了,白素贞虽然不熟,但是白非雪原本的记忆中可以满满当当的,她要做的,只不过将其中的为官之道、治国之道、利民之道梳理罗列出来,既然借助了这具身体的便利、拥有了这个头脑的记忆,还是帮这个可怜的少女做一些事吧,比如,拯救她的家族。
笔走龙蛇、龙飞凤舞,洋洋洒洒一篇文字一气呵成,白素贞划下最后一划,意犹未尽地将手中毛笔抛下,开篇的第一个字墨迹尚未全干。
见了白素贞的举动,两名翰林院的学士跑过来,探头在试卷上看了一眼,脸上都一副震惊的表情。高坐龙椅上的皇帝似乎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很是诧异的看了白素贞一眼。
试卷墨迹未干,两名学士只能一边轻轻吹着一边等待,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将它封存起来,不免在白素贞身边站的久了一点。同在一处的韩莫不知道“白非梁”哪里到底出来什么状况,又有些受到身边学士的些许影响,心神有些不宁,额上沁出丝丝汗珠来,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陆陆续续,贡生的纷纷将答完的试卷上交,下面该是策问的环节。
“不知众卿家如何看待贪官污吏之事?”考场一片宁静,皇上威严而沙哑的嗓音在大殿上响起,犹如一道沉闷的钟声,将题目缓缓说出。
“回皇上,”白素贞也知道刚才答卷之时,实在太过张扬,这次心中默数了三个数,这才站起来,拱手侧立道,“草民以为,贪官污吏实乃朝堂之蠹,然历朝历代贪官污吏不绝。治贪官者,如大禹治水,需要疏、堵结合……”
策问的题目不难,朝中积弊无非就是这么几项,有些考生甚至靠前就压中这道题目,比如韩莫,然而他还没有从压中题目的喜悦中反应过来,“白非梁”就已经站起来开始答题了!
白素贞远胜其他考生的并非才学,而是思维速度和胆识。虽然只是一缕灵魂,但是全力发动起来也远比小世界的凡人高出太多,所以无论是试卷还是皇帝的问,白素贞都像事先知道标准答案一样,第一时间给出反馈。胆识就更不用说了,在场的即便是韩莫这样的官宦之家的子弟,在这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在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也难免有些畏惧退缩,更别说有些人已紧张地无法呼吸了,有哪一个能够像白素贞这般对答如流?
白素贞答完,大殿上有一瞬间的沉寂。
韩莫本欲起身作答,可终究没有勇气,他想说的,“白非梁”已经全部说了一遍,他再站起来炒冷饭有什么意思?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将愤恨的目光投道对方身上。在他看来,就是“白非梁”抢走了他答题的机会,使得他没有能够在圣上面前大展身手。
“答得好!这位贡生确有状元之才!只是不知姓谁名谁,出生哪里?”龙椅上的皇帝听得兴起,一把椅子把手,直接盖棺定论。
虽然试卷还没有评定,但是皇帝金口玉言既然说了这样的话,“白非梁”这个状元想必是跑不掉的了。
接下来的策问仍有其他考生站起来表述自己的观点,但与白素贞的惊艳比较起来实在相差太远。
不多一会儿,皇帝显出一丝疲态,他身侧的老太监适时叫停,殿试就这样平平静静的完成了。
殿试散场,所有考生陆续皇宫大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才觉得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被移了开去。
“白兄,状元郎,恭喜恭喜啊!”冯明笑嘻嘻地凑过来说道。
“冯兄,你就别拿小弟开涮了。冯兄方才答问可丝毫不差,只怕想必冯兄也是能名列三甲的!”白素贞同样拱手恭喜道。
“状元郎,恭喜恭喜!”紧接着也有不少人凑上来恭喜白非雪,不起眼儿的冯明很是自然地就退到人群之外了。
白素贞明白,冯明向自己贺喜,是当真为自己高兴,而其他过来恭喜的,恐怕看重的还是皇帝亲口说出的“状元”二字吧。
当然也有人不将白素贞这个“状元”看在眼里的,韩莫恶狠狠地瞪了他一样,便领着几名与他相熟的贡生匆匆忙忙地走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乘着马车回到翰林院,并没有将白素贞送回那个原本住着所有贡生的大院子,而是来到一处清幽的小院前。停下马车,早有两名官役上前谄媚地说道:“原来那地方实在简陋了,状元也就现在这里凑合住几日,等十日后正式放榜,皇上自然会赏赐状元爷正式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