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陆骏雄心勃勃准备新报纸大干一场的时候,他却意外的迎来一个人。
“陆公子,学生实在无颜见江东父老……今日前来,是想向公子赔罪,您那十两银子,学生是还不上了。”来人不是旁人,乃是引发这一系列事情的贫寒学子杨世林。
只见他此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很是落魄,本有些清秀的面容变得很憔悴,脸色蜡渣黄,双眼浮肿还带有血丝,半点也没有之前赶考时的精气神。
陆骏伸手扶起来杨世林:“杨兄坐下说话。”
原来杨世林拿着银子去赶考,却再次不中,心灰意冷之下,还被人骗了钱财,他本想一死了之,却想着陆骏拿自己的银子支持他赶考,不能不给陆骏一个交代,所以强撑着回来,向陆骏说明情况。
陆骏有些同情这位仁兄,这科举有一大部分纯属靠运气,杨世林因为家境贫寒,底子本就薄,加上这些年考试不第,也有些患得患失,很容易发挥失常。
“唉,杨兄何必气馁,这科举本就靠运气,这次不行下次再来就是……银子你不用惦记,等杨兄高中时再说不迟。”陆骏多少有些同病相怜,十两银子虽然不是小数目,但他也乐得支持。
而且这杨世林能回来特意为还不上银子之事向自己说明情况,也足见其人品。不过见他心有死志,陆骏就劝道:“杨兄切不可胡思乱想,回去之后休息一下,还要继续备考才是。”
杨世林苦笑着摇头:“陆公子高义,学生心领了……学生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之前强撑着,无非为了先人遗愿,学生却是无力做到……”
说着话,杨世林哽咽起来,通过科举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是他从小就被灌输的理念,如今却一夕之间崩塌,让人绝望的是自己没能力做到。
如今心如死灰的杨世林只想以死来解脱内心的煎熬。
陆骏没阻止杨世林,看得出来,他也憋屈了好多天了,能哭出来是好事,说不定哭完就想通了。
等了一时半刻,杨世林这才停下来:“让陆公子见笑了,还请陆公子恕学生无力还钱……”
“杨兄还在对科举一事耿耿于怀?”陆骏见他钻了牛角尖,叹了口气:“其实这科举,不考也罢。”
“考中了进士又如何?都要离乡做官,一辈子流转各地,并不见得真个好。”
“无非一执念罢了,想要你杨世林出人头地,并非科举一条路……”
“陆公子想劝学生经商吗?”杨世林苦笑道:“商人乃四民之末,再多钱财也是无用……”深受封建思想毒害的小杨同志很看不起商人。
“儒商!”陆骏缓缓突出这两个字。
“儒商?”杨世林眼睛有些发亮,这犹如给他黑暗的人生点亮了一盏明灯。他们这些读书人所求不外乎一个“名”字,然而商人在国朝的地位太低,杨世林无论如何也不想做一个纯粹的商人。
但是陆骏所言的儒商,犹如给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虽然是商人,但是儒商,并没有丢了读书人的名声。
不过随即他又有些气馁:“学生穷困潦倒至此,岂敢再谈经商?”
“杨兄若是振作起来,某愿意支持!”
杨世林还是摇头:“学生才疏学浅,且祖上也没有人经商……实在是担心误了公子大事?”
陆骏闻言怒道:“如此畏畏缩缩岂是七尺男儿该有的态度?我拿银子都不怕,汝怕什么?”
这句话如雷击一般打中杨世林的身子,全身一震,这才抬起头看向陆骏长施一礼:“学生受教了。”
“杨兄不必如此,某亦不图你什么,只是心有所感,愿杨兄能在商场中有一番作为。”
却是,陆骏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哪怕换成杨世林这样一穷二白外面欠着巨款他都愿意,无人管束他可以任意施为,而不似现在这般束手束脚。
“学生愿附骥尾,还望公子收留!”杨世林突然拜倒在地。
这让陆骏一愣,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难道他的主角光环打开了,开启收小弟的技能了可是自己完全没这个打算啊。
“学生才疏学浅,当不得公子重任……如今我杨世林也想得明白,愿意追随公子,还请公子不吝收留。”
这杨世林有此想法,也是无意中听来的,他去江宁参加院试,和同窗聊天时得到庐州府几个乡绅大族,其中就有陆家。
其中就有一位姓卫的学子就得意洋洋的说起了陆家的许多隐秘,说起陆家三房之间的勾心斗角,其中就有陆骏。
甚至还有一位同窗当年和陆骏也有过交集,当时陆骏考中秀才之后,却意外的去了国子监。如今这位同窗依旧没过童子试,不过他家境尚可,允许他这样一直考下去。
杨世林听到陆骏的内容,就留心了一些,知道他是庶子身份,在陆家也不受待见,甚至恶意猜测他到国子监读书也是受家族逼迫。
而今日听到陆骏的话,虽然都是劝他如何振作,但是结合陆骏的身世和身份,杨世林直觉陆骏不是甘于寂寞屈居人下之人。
有感于陆骏对他的信任和帮助,调整心态后的杨世林,更愿意去帮助陆骏,也算是他对陆骏的报答。
但是陆骏如今这个样子,完全没有收小弟的条件啊,所以他又劝了杨世林几次,但杨世林态度很坚决:“世林听从公子吩咐。”
是在没办法的陆骏,只得拿出几两银子出来:“你现在去换一身衣服,然后把自己打理的精神点。”
杨世林愣了愣,还是接过银子照办了。
能让人心甘情愿跟随自己,怎么说也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陆骏虽然头痛怎么安排杨世林,不过心情还是很不错。
等到杨世林焕然一新的回来之后,陆骏不由得赞道:“好相公!”
只见这杨世林长相俊美,配合一身儒服,显得气质脱尘,如果将养几天把气色养好些,容貌还要上一个台阶。
相比之下,陆骏就有些相形见绌了,椭圆形的脸型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但是也没让他相貌有多么出彩。
好在陆骏也不在意这些外在,问了杨世林的意见,见他想要先回家一趟,陆骏也没拦着,他能有此想法,说明心里的坎已经过去,倒不担心他再会寻死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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