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慕府大小姐慕清南,只见她笑容温和,缓步来到慕问珺面前。
“这好好的首饰怎么就扔在地上,幽若,我不是才让你给五妹送来的么?”慕清南扫了眼地上凌乱洒落的首饰,淡淡开口道。
慕问珺半敛着眉,一抹冷笑闪过眼底。
前一世,她便记得今日慕清南一定会来,来告诉她方凌月是一个何等出众的男子,嫁给她是京中多少闺阁女子的羡慕不来的。
然后等她傻傻当真,嫁进月王府后,再将自己活活打死!
“也许是三姐不希望我嫁给月王爷吧,心里有气,对我发泄也是情理之中。”压下心中滔天愤怒,慕问珺目光微垂,两滴晶莹挂在眼中欲坠不坠。
慕清南听了,看了眼急红了脸的慕幽若,声音好似含着几道无形的利刃,“三妹,是这样么?”
慕幽若一惊,猛得摇头,“长姐你不要听这贱人乱说,她故意诬陷我!”
慕问珺含在眼里的两滴清泪终于夺眶而出,“一口一个贱人,这不是讨厌我是什么?”
慕清南皱着眉,心中暗骂慕幽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不得不先稳住慕问珺,“三妹,问珺嫁给月王爷是皇上早就订下的婚事,难道三妹你想让慕府毁婚?”
慕幽若惊得一身冷汗,她明白,慕问珺是用来给慕家铺路的,若自己真的害慕问珺嫁不了王爷,依着慕清南的性子,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她吓得立刻跪下求饶,“没有,长姐明鉴,我绝对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你要相信我!”
“可我这首饰怎么办?”慕问珺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适时响起。
果然,慕清南脸色一冷,凉声说道,“三小姐冲撞准王妃,目无尊长,品行恶劣,掌嘴二十!”
慕幽若登时吓得脸色惨白,明明是慕问珺在背后捣的鬼,为何受处罚的是自己!
“长姐不要啊,是慕问珺这贱人她故意挑拨!”慕幽若失声叫喊着,却引得慕清南越加反感。
慕问珺见此,长眉轻皱,幽幽轻叹道,“长姐,我不想三姐误会,要不这首饰就算了,我也不嫁给月王爷就是了。”
慕清南立刻拉起慕问珺的手柔柔宽慰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皇上钦定的婚事也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幽若不懂事,我来管教她,你就安心等着嫁到月王府吧。”
话说到此处,慕清南眼中一冷,对一旁的下人们厉声道,“三小姐不知悔改,棍杖三十。”
在慕府,慕清南的话无人敢违抗,下人们麻溜的拿来凳子和长棍,按住慕幽若,抡起长棍就朝她身上招呼过去,这一棍,打的慕幽若又哭又喊,哀嚎不止。
慕问珺看着慕幽若因为疼痛而变得扭曲的脸,目光越来越冷,那藏在眼底的仇恨像是寒冬腊月里的冰棱。
挨了这二十棍后,慕幽若早已丢了半条命,而慕问珺却只是抬抬眉,好似眼前之人并不存在似的。
慕清南漠然看了眼气若游丝的慕幽若,又将目光落在慕问珺身上,柔柔笑道,“幽若犯了错,我也惩罚她了,今日之事且就算了吧。”
慕问珺也回她一个微笑,“长姐有心了,问珺不会将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二人又假惺惺互相寒暄了半天,慕清南推说有事,嘱咐慕问珺好生养着身子便就走了。
看着几个下人将如死狗一般的慕幽若抬走,慕问珺眼底更是寒霜一片。
这事这就算了么?
不,远远不够!
不仅是慕幽若,还有那位好长姐,好父亲,整个慕家,甚至连那方凌月,她都不会放过,他们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她要十倍百倍的向他们讨回来!
世人若要欺她柔弱无依,那她便要以绝对强悍的姿态将世人踩在脚底!
直到夕阳落山,夜幕降临,慕问珺才放下手中那杯早已凉透的茗茶,转身在梳妆台上的锦盒里挑出一支紫金珠玉的芙蓉钗。
在成婚那日,方凌月曾亲手替自己带上这支凤钗,他说,这世间唯有芙蓉钗方才配得上自己。
前世的她竟曾对这话深信不疑。
慕问珺盯着这支华贵珠钗,心中已有计划。
夜幽寂而深深,慕问珺换一身素衣,打开房门,从无人看管的废园后门悄然出府,在一座高楼前停下。
三层之高的楼前,挂着一块字体端庄的烫金匾额,上面写着‘揽月楼’三个大字。
一次意外,慕问珺从方凌月话语间知道此地,只要拿着相应的信物就能进入,相传司天监的国师便是此楼客。
今夜,慕问珺的目标就是国师凤清澜。
她倒要看看这男人究竟是怀着何种目的,竟能说出让慕府弱女子以身徇死的恶毒预言。
将手中芙蓉钗递给看门人,看门人拿在手上细细端量片刻后,递给她一张面具。
在侍者的带领之下,慕问珺进得内厅,看似随意地四下游走着,实则暗中留意着楼内的各个角落,寻找着自己此行的目标——国师凤清澜!
可一圈转了下来,慕问珺却皱紧眉头,她并没有找到丝毫凤清澜的踪迹。
难不成,是传言有误?
正当慕问珺失望至极,打算先行打道回府再作计较的时候,身形骤然僵住,眼中升起浓浓地警惕之色,蓦地回首向着顶楼的一个房间望去。
方才那一瞬间,她分明感到一道锐利如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只一瞬间,就让她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呼吸心跳都停滞了一瞬间。
揽月楼的规矩,世人皆知,顶层只接待屈指可数的几位贵客,无一不是跺一跺脚就要让诸国抖三抖的绝世强者,那方才的这一眼,又是什么人?
慕问珺心头疑惑,却见一个小厮快步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说着,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问珺挑高了眉头,反问道:“你家主子是何人?为何要见我?我又为何要见他?”
那小厮看似言辞温和,举止恭敬,但此时却没有回答慕问珺的问题,只是笑着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温和之下藏着的分明是不容拒绝的强势。
思及方才那锐利得不似人的目光,心中咯噔一下,已然对这位“主子”的身份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