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鑫一把抱住了苏漓,没让她倒下去。李慕白这时候已经拖过一把椅子来,帮唐慕鑫把苏漓放下。而这时候,刚刚被人扭住了胳膊的苏夫人终于反应过来,叫起抢天屈来:“哎呀呀,这没法活下去了。好好的黄花大闺女,给人家抱过了,这以后可怎么嫁人啊?”
唐慕鑫听了,像触电一样,连忙放开了苏漓。苏夫人见唐慕鑫的反应,眼珠一转,继续嚎叫:“老爷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扔下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负啊!小强刚刚不过说了几句气话,就让人家给抓起来了,还不准我们给你办丧事啊!”
“王爷又怎么样?王爷就可以不讲理吗?就不让我们平头百姓活了吗?苍天啊,让我跟老爸一起去了吧!”
苏夫人一边嚎哭,一边就往地上坐。抓着她的两个侍卫一下子没防备,就让她瘫到地上,两腿乱蹬,鼻涕眼泪齐飞,刚刚还是个美艳妇人,转眼就变成个丑陋的泼妇,一番唱念做打,搞得唐慕鑫不知所措。
正不知如何是好?李慕白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劈手就给了苏夫人两个大耳光。没想到,这两下子把这女人的脸都打肿了,却没止住她的嚎哭,反而叫得更起劲儿了。
肖卫隐隐觉得不对,悄悄附在唐慕鑫耳边说:“小王爷,这样不行,传出去,少不了有御史言官弹劾你啊。”
唐慕鑫心里也有点慌,他从下生在宫中长在宫中,周围都是出身高贵、办事得体的人,哪里见过像苏夫人这样撒泼耍蛮的?还有一个苏漓,现在还晕在椅子上,这周围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
李慕白这个时候也不出声了。两眼看着趴在地上滚动一身泥的苏夫人发呆。
肖卫这时候只好站了出来,指着那两个扎撒着手站在苏夫人身边不知如何是好的侍卫说:“你们两个是死人啊?快把这女人拉起来,弄到后面去。把嘴堵起来,不要让她再叫了。”
一回身,肖卫又指着另一个站着发呆的侍卫,“你是来看戏的吗?快去找个大夫来,给苏姑娘看看,怎么就晕了?”
几个侍卫听了肖卫的话,如梦方醒,连忙答应着行动起来。苏夫人毕竟是个女流,三下两下就被制服。只见她头发散乱,满脸泪痕,一身孝服也滚得乱七八糟,嘴巴里塞着块白布,气喘吁吁的,倒像是被人给虐待了似的。
唐慕鑫刚觉得耳边清静了些,突然,灵堂外又爆发出一阵惨呼,“这是造了什么孽?儿子死了,儿媳妇又惹上了官司,一家子要了,我也不活了!”
唐慕鑫骇然抬头,只见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互相掺扶着跌跌撞撞地进了灵堂。
哭叫的那个是老太太,另一个老头儿紧紧抿着嘴,眼睁睁看着唐慕鑫,忽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嘴里哀求道:“鑫王爷开恩呢,我的小孙子不懂事,冒险了王爷,要杀杀我吧,给我们苏家留条根吧。”
唐慕鑫此刻脑子里嗡嗡作想,求助地望向李慕白,李慕白居然没有回应。唐慕鑫嗓子发干,勉强扶住了老头儿,嘴里说:“这都是哪里说来的?没有人我杀你孙子。我只是……”
可是,还没等唐慕鑫说完,那老头儿又抱住唐慕鑫的大腿,“要杀,要杀!杀了那两个贱人,只要留着小强就好,留着他就好啊!”说着,老头儿还恶狠狠地看了苏夫人和苏漓一眼,好像在示威。
唐慕鑫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看着周围的侍卫们或惊讶、或疑惑、甚至还有忍不住想笑的样子,唐慕鑫欲哭无泪了,觉得自己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搞成这样乱糟糟的场面不可收拾。
正在焦躁间,忽然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喊道:“圣旨道!”
唐慕鑫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来不及说什么,连忙收慑心神,快步向灵堂外跑去,希望能在灵堂外堵住传旨的人。没想到,他还没到门口,来人却已经一步迈了进来。
唐慕鑫一见来人,脸色彻底拉了下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满头白发苍苍,已经年逾七旬,却仍然十分硬朗的慕寒慕老将军。
慕寒这些年来,作为国丈大人身心通泰,保养得宜。一又老眼仍然精光四射。他一脚迈进灵堂,四下里打眼一看,就觉得头疼起来。
地上瘫着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老太太,椅子上晕着一个挺漂亮的大姑娘,一个半大小子被五花大绑地扔在角落里。居然还有一个孝服都撕破了,滚了一身泥土,嘴里还塞着白布的老娘们跪在一边翻白眼……唐慕鑫这小子在搞什么?
这时候,唐慕鑫已经贴着他的腿边跪了下来,先喊了句:“臣接旨!”,又用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他,小声说:“外公,这里的情况你不要告诉我父皇,好吧?”
慕寒睁大眼睛,用打雷般地声音说:“你说什么?”
唐慕鑫一脸苦笑,他刚刚一着急忘记了,他这个老外公,身体强壮得像个小伙子似的,可就是耳朵不好使了,小声说话他听不清楚。
可是,唐慕鑫哪里有胆子大声提要求?他早看到,慕寒身后还跟着父皇身边的大太监呢。太监的身后,隐隐的还有几个紫袍的官员,那都是当朝二品三品的大官。
唐慕鑫心中暗恨,传个圣旨,搞这么大动静是要做什么?但还没等他胡思乱想清楚,慕寒已经在他耳边吼道:“皇上口谕……”慕寒又看了外孙子一眼,“唐慕鑫你这个浑蛋在搞什么事情?速速给朕滚回府去等候发落。”
这就是皇上的口谕?这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唐慕鑫脸色黑得像锅底,气哼哼地也不说接旨的话,站起来就想往外走。
慕寒忽然说:“这里这乱摊子,等着谁给你收拾?”
唐慕鑫没好气地说:“我父皇派你来传旨,不就是给我收拾乱摊子吗?”
慕寒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却拿唐慕鑫没辙,只得先道:“来人啊,将这几个人都先带回大理寺去,问清楚来龙去脉,再做道理。”
唐慕鑫听了,又转过身来,一指苏漓说:“这个是我朋友,能不能让我把她带走?”
慕寒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小王爷说什么?老臣没听清楚啊。”
唐慕鑫把牙咬得咯咯响,冲着慕寒说:“你老人家真狠心,这么整我!”
“我狠心?”慕寒这次却听明白了,竖着眉毛说:“要不是你母后求我,我还不来传这个旨呢。你说放着那么多正经事不做,跟到这么个素不相识的人家家里,还掺和到人家的家事里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外孙?”
“你说什么?我母后也知道了?”唐慕鑫忽然有点心虚,慕寒摆摆手,“现在担心了,早干什么去了?赶紧走赶紧走,省得我看着你,这心里闹腾。”
唐慕鑫见此刻已经有人上来,将灵堂里的几个苏家人一一带走,苏漓是被两个健妇用椅子直接抬出去的,那没受什么折磨,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他看了李慕白一眼,一甩袖子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