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茶碗摆设,随着唐慕鑫的愤怒地一挥,全部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唐慕鑫仍然觉得意犹未尽,他说:“见过狠毒的女人,没有见过苏高氏这样的,这不是拿自己的亲女儿去做妓嘛。”
张天舒叹了口气,“小王爷稍怒。您一向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不了解这些才觉得如此愤怒。其实,在民间,为了一口吃的、一件衣服,卖儿卖女的事情稀松平常。不过,这个苏高氏并不缺衣少食,为了一己贪欲,还要谋杀亲夫、逼女为娼,确实可恨至极!”
接着,张天舒又阴森森地说:“小王爷放心,国法如炉,将来少不得她一个凌迟之刑!”
这时候,旁边有眼色的衙役又给唐慕鑫捧上一盏茶来。唐慕鑫接过猛喝了一口,略略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态,“那么,苏漓她怎么说?”
张天舒道:“问题就在这里。如果苏漓只是被逼无奈,那在国家法度面前,还有一个转桓的余地,但是,她实际上为人处事酷肖其母,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的恶毒女人。所以,她为了自己的安逸,做了苏高氏和刘半仙儿的帮凶。”
“你道那天,苏漓冒险捡回来的针筒是谁的?那根本就是刘半仙儿的!是他杀害苏达康父子的证据。苏漓不顾一切地想捡回来,就是想刘半仙儿掩饰啊。”
“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唐慕鑫面红耳赤,“她完全可以把这个阴谋揭露出来,为她的父兄报仇血恨啊!”
张天舒说:“这个问题,我同意也问过她。她自己的口供就在这里,小王爷要不要看一下?”说着,他把一摞签字画押的宣纸摆在了唐慕鑫的面前。
唐慕鑫也不想再听张天舒说了,连忙抓过了宣纸,一边看,一边眉头不断地皱紧。那一摞宣纸上,写着苏漓的心迹,也记着她亲手做下的罪恶。
原来,苏漓小的时候,只知道苏高氏很凶狠,刘半仙儿却对她很好。经常买些小东小西的礼物送给她。至于苏达康和她的亲,自她生下来就住在外宅,平时很少见面,也没有什么感情。
后来,苏高氏总在苏漓面前提起,苏达康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苏家将来要继承了家业,连一份体面的嫁妆都不会给她出。虽然这完全是苏高氏无端杜撰,但是年幼的苏漓却理所当然地相信了,对亲生父兄更没了好感。
再后来,苏漓九岁那年,刘半仙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日子里摸到了她的闺房,占了她的便宜。
虽然最后一步的事情并没有做,但是苏高氏说,她已经失去了女子最为宝贵的贞洁,让苏达康知道了会活活打死她。让邻居们知道了也会把她沉塘。她现在走投无路,只有听苏高氏和李半仙儿的,才能保住性命。
年少无知的苏漓完全被吓倒了,从此被苏高氏和刘半仙儿死死控制住,不敢有半点反抗。
再后来,她渐渐知道,苏高氏和刘半仙儿早就在一起姘居,也隐约知道了苏海的身世。但是她跟苏达康没有感情,也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她只是无比担忧自己的将来。
凭着女人的,苏漓已经猜测到苏高氏想做什么——为了笼络住刘半仙儿,苏高氏是准备把她这个亲生女儿当成个玩意儿供刘半仙儿消遣的!苏漓她恨,但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拯救自己。
再后来,也就是不久前,苏达康流露出要把家业交给长子继续,他自己退休养老的念头。这样一来,不可避免地就是要分家。苏海作为小儿子可分不到什么。苏高氏沉不住气了,就与刘半仙儿合谋,想干脆除掉苏达康父子,把家产彻底夺过来。
再然后,就是苏高氏与刘半仙儿故意放出风声,把苏达康父子骗进野狼谷了。野狼谷谷底有一条石缝可以通向谷外,刘半仙儿早年进山采药的时候,早就知道这条秘径。
苏高氏和刘半仙儿怕苏达康父子不上当,还特意让苏漓跟着进谷,一定要一步步把两父子骗入绝境。然后,也正是苏漓趁苏达康父子不备,换了他们身上的防狼圣药,结果,两父子不出所料,死于狼吻。
而刘半仙儿身上带着真正的防狼圣药,从石缝潜入谷底,消除了苏达康父子落入狼吻的证据,又造成了他们生死不知的假象。
因为,苏达康的高堂父母仍在,如果让人知道,苏氏父子是死于狼口,一定会有所怀疑。所以他们的原计划是苏氏父子无故失踪,等再过个一年半载,报个失踪人口,家产自然而然就落在苏海的手里了。
可是,问题就出在了苏漓这里。苏漓虽然同意帮着苏高氏和刘半仙儿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但是她并不想一直成为苏高氏的棋子。
按照苏高氏的计划,她并不打算公开改嫁,而是要守着苏海,占住苏家的生意。而她打算把苏漓嫁给刘半仙儿,这样一来,她和刘半仙儿仍然可以明铺暗盖,做一对奸夫。
苏漓可不想一辈子成为刘半仙儿的禁脔,她一直在寻找机会。当她潜野狼谷外的小山上,看到唐慕鑫和李慕白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苏漓很聪明,她从两个人的谈话以及衣着打扮和坐骑上,确定两个人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肯定是既高且贵。她觉得如果她能够抓住其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改变自己悲剧的命运。于是,她擅自加了“戏”。
后面的事情,就是唐慕鑫的亲身经历了。原来苏漓只是想着,结识两个贵人,有可能的话就投靠到贵人府里,无论是做侍女、做仆妇,只要能逃出苏府,以后的日子就可以从长计议。
如果贵人不能帮她离开苏府,有了贵人撑腰,苏高氏也不能再随意指使她,凡事也得听听她的道理。她也能有机会为自己谋得一个更好的结果。
本来,如果苏漓被唐慕鑫救回府去,不出什么幺蛾子,倒是有九成希望实现她的计划的。贵的搭救路遇孤女,这样的故事也时有发生。
但是,在苏漓看到唐慕鑫的那一刻,她又动了贪心,幻想着自己能够成为唐慕鑫的姬妾,于是,她自己把事情搞大了,一切的一切都不再受她的控制,也不再受苏高氏和刘半仙儿的控制了。
苏漓想要利用唐慕鑫麻雀变凤凰,可她没有想到,贵人不仅有权有财有色,还有极大的杀伤力,不是她这种小家碧玉可以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