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的。今天谢谢你了。”我一边回答，一边下了车，对着从副驾上下来给我开门的沈南城助理感激地笑一笑。

　　助理的注意力却不在我身上，只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我背后。

　　我回头看……呃，沈南城也下车了？

　　“我送你上去。”他说。

　　他淡然地绕过车尾，走过来。长身玉立，风姿卓绝，好看得让人心情紧张。

　　“不用……”我连忙摆手。

　　他只平静地虚握了我的手肘，带着我往楼里走：“几楼？”

　　“呃，就一楼。”我呆呆地跟着他，亦步亦趋，满脑袋问号。助理让到一边

　　的恭敬态度和掩不住的惊异眼神说明，沈南城从来不是做这种琐碎事的人。这是怎么了？

　　“太潮。”他皱眉。

　　但是房租便宜。

　　不过我想没必要对着陌生人诉苦，于是沉默。

　　他也不再说话。

　　这栋楼楼龄老旧，里面人来人往不知发生了多少故事。像大门墙角，就永远有一个眷恋不去的白衣女鬼，永远背对行人，面向墙壁低头站着，一动不动。

　　以前我都装作看不见，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她也从不曾回头。今天不知为何，我们两人过来，她全身抖了抖，没敢抬头，匆匆地穿过墙，消失了。

　　我很不解，低头看看自己受伤的右手——难道是因为我的血吗？可是明明已经包扎好了啊？

　　想到自己现在已混到连鬼都讨厌的地步，我感到十分萧索。

　　头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了。

　　打开家门，我颓废往卧室里走。

　　沈南城似乎还站在门口，但我已经失了力气，连回头看的想法都没有，浑浑噩噩地往床上一躺，只说：“劳驾带上门，谢谢。”

　　沈南城没有回答。我也顾不上，脑中天旋地转，混混沌沌地便睡过去了。

　　但我睡得极不安稳。全身的血都在沸腾，像是有火在我体内灼烧，我难受地哼出声，然而无论怎样也无法挣扎起来，整个人在半梦半醒的边缘浮沉，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

　　直到有一只手盖在我的额头上。通身奇异地起了清凉，所有的火焰都瞬间消去，我整个人安静下来。

　　我闻到似莲非莲的幽幽气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涌上了无限的委屈。我恨恨地拽住这只手的袖口，扁了扁嘴角，到底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那只手震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动。

　　“我本来真的很生气。”良久，有一个人在我上方说话。那个声音平静无澜，无喜无怒，似乎不过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我本能地抖了抖，不知不觉松开拽住他袖口的手指。然而糊里糊涂间觉得不对，又一把抓回去，可怜巴巴地吸吸鼻子，用力抽答了几声。

　　“但是，你为什么总把自己搞得这样狼狈？”长久的沉默之后，那个人又开口了。

　　我也不想的。

　　我睁不开眼睛，似真似幻，无尽浮沉。良久，我听见有人叹息一声。那声叹息刺痛了我的心，整个空间开始天旋地转，我坠入了深沉的黑暗里。

　　林渡水:

　　敲字落花舞，句句皆辛苦。

　　谁知其中愁？打赏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