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比最黑的夜晚还深,黑得所有的光谱落在这里都会被瞬间吞没。
只有我所在的这个电梯厢,充盈着明亮的白色光芒,虚浮在无垠黑暗中。
我捏了一掌心的汗,等了很久,却四周寂然,并没有出现任何异象。
我试探着向着电梯门口挪过去。
手指刚碰到上行键,电梯门光与暗的界限处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啊!”我惨叫一声,踉跄两步退到角落,一手捏紧胸口的衣服,惊到心脏麻痹。
“姐姐,救我。”而那张脸说话了。
竟然是孩子的声音,带着软弱的哭腔。
我心魂稍定,撑着电梯壁,勉强往那张脸所在处看过去。
门口有一个孩子的身体,淹没在黑暗里,电梯里的光照着她的正面,显出微弱的轮廓。
她想进来。
门分明是开着的,然而光与暗的界限如生与死的鸿沟,她在空气中无声地拍打着,却拍不开那道隐形的门。
她拼命地拍,哭得声嘶力竭:“姐姐,救我。”
黑暗中由远而近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纷乱杂沓地在门口停住。我借着光看,发现竟然是好几个孩子。有男童,有女童,他们挤到门口,小手拼命地拍在空气里,绝望到大哭:“姐姐,救我们。”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是将死的幻觉,还是鬼怪的陷阱?
但是,我能体会将一个人丢在无边黑暗中的恐惧,怕是成年人也撑不住,何况是小孩子?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就算他们是鬼,已经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了,我还怕什么?
我冲上前,试图穿过门口去拉他们。
然而,在我伸直的手触到光与暗界限那一瞬,面前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门外骤然亮起的巨大光芒刺得我退后两步,睁不开眼睛。
我偏过头,举起手挡在眼睛前方,好不容易适应了当前的光线,再定睛看过去。
电梯外是公馆8号豪华的电梯间,水晶吊灯折射璀璨光芒,靡靡之音萦绕,衣冠楚楚的人们在电梯外望着我,表情各带诧异。
“客人,您不舒服吗?怎么不出来呢?”带着小圆呢帽的电梯小姐进来向我殷勤询问。
“这里是?”我木然挪动双腿,一个踉跄。
“一楼到了。”她赶紧上来扶我。
我逆着人流,慢慢走出电梯,脑海中一点一点地浮起刚才的幻景。
“不要进啊,电梯有问题!”我惨叫,飞快地扑回去,要制止他们乘坐这架电梯。
路人纷纷侧目。
“没有问题呀,客人。”电梯小姐守在门口,戴白手套的手指扶在上行键旁。
我盯着液晶显示板,楼层数字由1变2,那部电梯正平稳向上。
所有的人和事,都再正常不过了。
“客人,需要我送您去休息室吗?”电梯小姐对着我,温柔又细致,有对着病人的耐心。
我看着镀银的门,光滑如镜,映出我现在的样子。
原来我像噩梦初醒,一直在哭。
这个大理石棺材的地下,到底压着什么?
每日里,这么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人也瘦了,面容也憔悴了下去。寻思着:若是这些文字能换来看官些许欢愉,那真真是极好的了。若是再好呢,那便来些打赏,也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