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愤怒值可以转换成分数，那么在被凌芯撞上的时候，殷时晴的愤怒值是九十分，而现在，看着“英雄救美”的乔夕文，直接爆表。

　　她忍不住地想，要是在那个世界里没有发生那场车祸，她去找他，见到他，他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挡在凌芯的身前，和自己站成两个对立的阵营？

　　旧恨就这样被新仇勾出来，一齐涌上她的心头，落在乔夕文身上的目光，温度一降再降，直至冷冻结冰，成了冰刃。

　　旁的人感觉不到，但被殷时晴注视着的乔夕文却是被刺得一阵心悸，那是比初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冰冷狠绝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刺穿。

　　“乔夕文，你跟她什么关系，这么为着她？”殷时晴怒极反笑，只是这笑意也是冷得直往下掉冰渣。

　　何庭川本来就看乔夕文不爽到极点，冷哼一声不屑道：“还能什么关系，小情儿呗。正好，对着女的我还真下不去手，既然你自己上赶着来了，我不成全下你都说不过去。看你这么有情有义的，我破例给你个选择，是想脸上挨一拳，还是肚子上？我个人建议你选脸上，看着会吓人点，但打肚子上容易伤到内脏，看你是想要脸还是不要脸。”

　　乔夕文也沉下了脸：“何庭川，注意你的言辞。”

　　被乔夕文护在身后的凌芯往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怯懦中带着坚定道：“是我低着头赶路不小心撞到了殷时晴，我也道过歉了，现在我爸的饭盒也被你们踩坏了，如果你们还是觉得不够解气，那就打我吧。我跟乔夕文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他也是好心，你们不要把气撒到他身上。”这一番话被她说得是既让人感觉她可怜兮兮，又不卑不亢。

　　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刻，吴岱非常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

　　何庭川一个眼刀甩过去。

　　吴岱干咳了几声，还是没忍住笑道：“不好意思啊，一听她讲的这段话，就想到我妈老爱看的那些个八点档里的小三了，你们继续，继续，当我是空气。”

　　你妈不是洋鬼子吗，还看八点档，入乡随俗得真彻底啊……何庭川无语地看着吴岱，就见那家伙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重新戴上了耳麦，又开始兀自摇头晃脑起来……

　　被吴岱这么一打岔，什么气氛也没了。

　　凌芯一张蜡黄的脸看着更营养不良了，仿佛随时都能倒地不起。

　　吴岱那句话听着像开玩笑，可在场没一个人是真傻子，谁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有人替自己骂了，还是自己最想骂的那个词，殷时晴的火气也消下去不少，但余怒仍在，不过不是对凌芯，而是对某个还敢和自己对视的人。

　　“乔夕文，我现在都怀疑，你的第一是不是花钱买来的，就你这智商，怎么可能考得出来。”带着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要不是成心的，她又不是堵在了只能一人通行的小道上，怎么可能就那么好巧不巧，直直撞到她身上来？

　　乔夕文回答得很坦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大概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但和你们比起来，她是弱者，你们对她做的也足够了，为什么还要紧咬着不放？”

　　凌芯转过头，看向乔夕文线条完美的侧脸，眼中盛满了亮亮的星光。

　　殷时晴的火瞬间又窜上来了。

　　何庭川却是已经爆了：“乔夕文，你是不是就想逼我在殷时晴面前说脏话？你旁边站的这个，还是弱者？你怎么不问问她，明知道殷时晴腿骨折，还拿着碗往上撞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只把她衣服弄脏，还是把她腿弄残？”

　　何庭川的这一串质问令乔夕文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眼殷时晴还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小腿，目光微闪，陷入了沉默。

　　殷时晴懒得再去多看对面的两个人一眼，拉过何庭川：“走吧，我站累了。”

　　“腿没事吧？要不，我背你回教室？”何庭川试探着问道，他是真地纯粹担心她的腿，并没有任何的私心，但提议一出口，还是有点不自然。

　　殷时晴摆了摆手，率先背转过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今天肯定是水星逆行，吃个饭也能被“碰瓷”，真是见了鬼了。

　　恨恨地想着，殷时晴全程一言不发地走回了教室。

　　等殷时晴和苏雁清进了班以后，何庭川却是脚步一转，迈向校门的方向。

　　“何庭川，你去哪儿啊？”吴岱摘下耳麦。

　　何庭川头都不回：“买奶茶。”

　　吴岱“啧”了一声，跟上去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娘的。”

　　何庭川：“……”完全不想跟这种人解释怎么办……

　　校篮球队的队员特权有很多，可以随意进出校门就是其中一项，所以在殷时晴开玩笑说想吃佛跳墙的时候，何庭川是真地在想学校附近哪有卖的。

　　畅行无阻地走出校门后，何庭川直奔马路对面的奶茶店而去。

　　“一杯超大杯原味奶茶，双份珍珠果。”熟练地点完单，何庭川又道，“做好了就放着，我过会儿来取。”

　　吴岱也没多想，还以为何庭川还要去买点别的什么，结果一转眼，看到他又进了另一家奶茶店，点了一模一样的东西。

　　接着，又是第三家……

　　吴岱一向自认为自己的脑筋转得特别快，可眼下，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何庭川的步伐，别谈跟上，连望其项背的距离都达不到。

　　不过何庭川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有某种精神疾病的人，而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自己，理解不了一个神经病的思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最后，当何庭川终于拎着四杯奶茶满载而归，吴岱再也压抑不住凶残翻滚的好奇心，问道：“何庭川，你是不是有病？”

　　何庭川脚步未停，理所当然道：“不都试试，怎么知道哪家的最合胃口？”

　　这个说法的确很有道理，吴岱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问题的真正症结在哪：“不是，你一个大老爷们，喝奶茶也就算了，怎么还喝得这么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