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庭川停课一周,就往殷宅送了一周的奶茶,送到郭婶都忍不住劝她别跟何庭川闹别扭了,看着实在怪可怜的。好不容易到了学校,苏雁清又逮着机会在她耳朵边替何庭川说好话。
郭婶动恻隐之心她能理解,毕竟何庭川每晚的奶茶都是送到她的手上,可苏雁清为什么也站到了他的阵营,她就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且她发现,听着苏雁清为何庭川说话,她的心情就莫名不爽。在那个世界里,何庭川和苏雁清无话不谈也就算了,说到底是她把大半的业余时间分给了乔夕文。但在这个世界,她连话都没有和乔夕文多说,何庭川和苏雁清没道理走得近啊……
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态不太健康,但可能人都是这样,既希望自己的朋友和朋友能玩到一起,又不希望他们玩得太好,害怕有一天自己反而成了那个多余的人,矛盾又自私。
不想过多地陷入到这种散发着负能量的情绪之中,殷时晴有意地避开了苏雁清,一个人晃到教学楼背面的花园,坐在木椅上晒太阳。
夏末秋初的气候最是宜人,阳光洒在身上,不再像酷暑时节那样带着灼热,而是暖融融的,能让人的心里有种满满涨涨的幸福感。
但幸福永远都是短暂的——
“在晒太阳?”乔夕文施施然地漫步而来,像老朋友似的,随意而自然地跟殷时晴搭话。
最近真是不管走到哪都能碰到他,她腿脚又不便,要是次次都躲开他,估计能累瘫下,还不如放弃挣扎,君来将挡水来土掩。
殷时晴抬起头,神色淡漠地反问:“不然是在晒月亮?”
早已习惯了殷时晴的呛声,乔夕文不以为意:“我能坐吗?”
殷时晴好整以暇地看着乔夕文,继续反问:“我要说不能,你就会走开吗?”
乔夕文答得坦荡又坚定:“不会。”
虽然乔夕文的回答在殷时晴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无语了一瞬。乔夕文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说不会走,就一定会杵在自己跟前。为了不让自己的脖颈仰到酸痛,殷时晴无奈妥协:“那你坐吧。”
隔着点距离坐下后,乔夕文也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和殷时晴一样视线落在虚空之中的某一点,似乎只是为了坐在一起闲闲地享受温暖的阳光。
这样平淡和谐到诡异的氛围令殷时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感觉要再这么待下去,自己那强大的心脏都会受不了,败退就败退吧,反正她是坐不住了。
正当殷时晴准备起身的当口,乔夕文终于出声了:“你相信人有前世吗?”语气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依旧淡淡的,看向殷时晴的眼神却是异乎寻常的认真。
乔夕文的这个问题,换成任何一个其他的人来听,都只会当成是为了打破沉默而随便找的一个话题。
可殷时晴并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其他人,乔夕文的话音尚未落下,她的瞳孔就猛然一缩,几乎是竭尽了全力,才没有表现出过于明显的惊诧。
“……你是在没话找话说吗?”殷时晴避而不答。
乔夕文的目光牢牢地锁定着她:“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会做一些……梦。”
隐隐约约有些不祥的预感,殷时晴的直觉告诉她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哦,是吗?有梦能做挺好的。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祝你今晚好梦,还是给你做个梦的解析?这个你找我没用,去找弗洛伊德会靠谱一点。”
乔夕文没有理会殷时晴的嘲讽,兀自说道:“梦里都是你。”
这话一出,殷时晴再也装不了淡定了,如果不是腿不能跑,她绝对已经被乔夕文抛出的炸弹吓得奔逃而去。可惜她只能坐在这里,顶着一脸彻底裂开的表情看着乔夕文,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
乔夕文缓缓道:“每个梦都很真实,真实得就好像真地发生过一样。梦里面的你,很不一样,准确地说,是对我的态度很不一样。现实中,你有多讨厌我,梦境中,你就有多……”顿了一下,“……喜欢我。”
殷时晴觉得被雷劈的感觉应该就是她此刻正在经历的这种感觉了,现下她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不正好印证了‘梦都是反的’吗?”
乔夕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从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充满了敌意。我想了很久,也没想通是为什么。”
殷时晴避开乔夕文的注视,硬撑道:“还能为什么?看你不顺眼呗。人和人之间的磁场不就这样,一眼定生死,有一见到就合眼缘的,也有一见到就心生反感的。虽然很没有道理,但不好意思,你就是后者。”
乔夕文直击要害:“你对我不是反感,是……恨。”
殷时晴被逼急了:“你问我,我回答,结果你又不信,你是不是存心找茬?你前前后后说了这么一大通,到底想干嘛?难道你是想说,你做梦梦到的都是我和你的前世,我对你不待见是因为前世跟你有仇?你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所以我才一看到你就心烦!”
见殷时晴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乔夕文站起身,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不是有仇,梦里……很好。”
殷时晴恨恨地盯着乔夕文离去的背影,像是要盯出一个洞。
见过莫名其妙的,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乔夕文还能神神叨叨的!有病就得去治,千万不能讳疾忌医!
一万匹羊驼正从殷时晴的心头呼啸而过,还没来得及全部跑完,任明月甜腻的嗓音就飘了过来:“聊得挺开心的啊?”
还能不能让人安安静静地晒个太阳了?
殷时晴烦躁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聊得‘挺开心’了?”难怪会看上乔夕文,一样得了脑补病,还都病得不轻!
任明月嘴角一勾:“你那小男朋友一不在,就按耐不住寂寞,跑来勾搭乔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