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眼睛闭得再紧，什么都看不到并不代表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许胖子紧张得出满了汗的手在殷时晴的脖颈上游走，颤抖着慢慢向下探入衣领，殷时晴倏地睁开眼，眼神狠绝至极。

　　本来心里就惶恐不安，再被殷时晴这样近距离地狠狠瞪视着，许胖子手中动作一顿，迟迟不敢继续。要他说点荤段子，嘴上逞逞能还行，动起真格来，他还真没那个胆。可任明月的那番话犹在耳边，他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

　　咬了咬牙，许胖子眼中厉芒一闪，直接撕开了殷时晴的校服衬衫。然而此情此景，即便对着肖想已久的白皙肌肤，他也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尤其是当他看到高个女哆嗦着把摄像机举过来，自己正在犯罪的意识就越发清晰。

　　但现在收手还能来得及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任明月用一声惨叫回答了。

　　许胖子和高个女闻声回过头，惊恐地发现刚刚还在掌控全局的任明月捂着肚子躺倒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视线稍一偏移，直直地对上何庭川看过来的目光，一瞬间，两个人都感觉如坠冰窖。

　　完全不打算给对方开口的机会，何庭川一个箭步上前，夺过高个女手中的摄像机，大力砸向地面，紧接着，像对任明月那样，一脚踹向高个女的腹部，一点力道也没有收，踹得高个女尚未倒地就已晕死过去，连发出惊叫都不能。

　　眼见如同地狱修罗般的何庭川转向了自己，许胖子膝盖一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仰望着何庭川。

　　上次被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可跟此刻的何庭川比起来，那个在操场上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何庭川简直称得上是温柔和善的了。他毫不怀疑，眼前的这个何庭川，一旦动手，绝对是奔着自己的命来……

　　刚想求饶，何庭川的脚已经踩了上来，“咔嚓”两声，许胖子的两只手腕被折断，凄惨的嚎叫声响彻车库。然而何庭川并有就此结束的打算，一把拎起许胖子，一拳接一拳地往他脸上招呼，每一次挥拳带起的风都夹着森冷的杀意。

　　从何庭川出现的那一秒起，殷时晴的心就安了下来，可眼见许胖子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何庭川仍然照死里拳打脚踢，就像是魔怔了一样，她急忙冲他喊道：“何庭川！住手！快住手！”

　　殷时晴的声音瞬息间穿透何庭川混沌一片的脑海，成功唤回他因极致的愤怒而失去的理智。

　　何庭川终于停了下来，迟钝地慢慢转过身，一见殷时晴衣衫不整、面无血色的样子，双眼登时通红，眼球似要爆裂一般。

　　强忍着腿骨处源源不断的痛意，殷时晴咬紧牙关稳定何庭川的情绪：“别管这些人了，快，送我去医院。”放任他继续打下去，肯定要出人命了。

　　一听“医院”，何庭川这才注意到殷时晴的小腿红肿得厉害，显然是接好的骨头又断开了。

　　恰时，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还有意识的任明月偷偷站起了身，想要趁何庭川不注意溜走，但何庭川那一脚狠劲十足，她不仅连站直都做不到，还忍不住地哀叫了一声，虽然一发出声音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还是惊动了何庭川。

　　“不、不是我……”任明月忙不迭地否认道。

　　盛怒状态下的何庭川，思考的能力反而极速飙升，他赶到时看到的，是许胖子和高个女在行动，而这个女的噙着笑观望，很显然，她才是主使。

　　何庭川一言不发地走向任明月，手一挥，任明月再次倒地，拿起原本殷时晴只需要再拄一个月就能彻底脱离的拐杖，使出全力砸向任明月的小腿，骨头的断裂声在空旷的车库中清晰可闻，砸完以后，他又一脚狠狠地踩上断骨处。

　　任明月的这条腿算是彻底废了。

　　把殷时晴受到的伤加倍奉还后，何庭川阴沉着脸扯下人事不省的任明月的衣服，走回殷时晴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替她穿上，一双沾满了血的手抖得厉害。

　　一想到如果自己再晚来一步……何庭川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殷时晴无力地抬起手，覆上何庭川的手背，安抚道：“你来得很及时，真的。我现在就是小腿有一点点疼，其余什么事都没有。”

　　闻言，何庭川手上青筋暴起，怒喝道：“还要怎么样才叫有事！”

　　两世加一起，这都是殷时晴第一次被何庭川这样训斥，一下子被何庭川的气势震住，楞楞地看着他，一个字也不敢说。

　　吼完以后，何庭川就后悔了，遭了罪的是她，他应该安慰她才对，可是看到她对着自己装没事，他就控制不住地心头火起。这种时候她还在想着不让他担心，把自己的心情放在了其次，他有多心疼她，就有多气这样的她。

　　“……你的腿现在不能再动了，我叫救护车过来。”沉声解释了一句，何庭川掏出手机，简简单单的三个数字，却硬是来来回回摁了好几遍才摁对，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和地址后挂断了电话，重新看向殷时晴，“是不是很疼？再忍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殷时晴点点头，用气声道：“大川……”

　　见殷时晴摇摇欲坠，何庭川赶忙将她扶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地身上，搂住她的肩膀，心里焦急如焚，却不能把这情绪传给她，强装镇定道：“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咬我的手臂。”说着，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稳稳地悬在殷时晴的嘴边。

　　殷时晴：“我有点困。”疼痛和惊恐早已令她精疲力竭，是强撑着一口气才坚持到了现在。

　　何庭川搂紧了些：“困了就睡，我在这里守着你。”

　　殷时晴低低地应了声“好”，缓缓地阖上了眼。

　　何庭川动作轻柔地拨开殷时晴被冷汗浸湿的额发，扫了眼倒地不起的另外三人，想起杨墨琴说过的那句“事来了，能扛得住”，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何耀国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