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干，可以滚，但想跟我讲条件，别做梦了！”姜凤兰撂下一句狠话就走了，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敢怒不敢言。

　　孟素素蹭到我身边，委屈的不行，“湘莲姐，你说兰姐是不是看不惯我啊？我又没得罪她，她凭什么拿我开刀啊？”

　　这样的事情，我不好说，毕竟她撞到了刀口上，不过也让我看出来了，姜凤兰的心狠和冷漠。柳湘莲的泪水还没有擦干，就被叫去选台了，她人长得漂亮，在这些姑娘里算是出众的，只是脑子确实不怎么灵光。

　　我也被叫去选台，遇到的客人难得的规矩，他们好像是在谈事儿，陪他们喝了几杯酒之后，就被他们打发着去旁边唱歌了。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包房的门虚掩着，我往里瞟了一眼，却见一个女人光着身子被男人压在身下。

　　敢在包房里做这事儿的人没几个，现在姜凤兰来了，又懒得对管理包房里的事情，这些客人听说谢梅丽走了，一个个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姜凤兰身边的那个助理，也只是带着小姐去选台，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这样的事情，毕竟跟我关系不大，我可以视而不见。只是我突然听到了素素的求救声。

　　“湘莲姐，救我！”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到我的，但是那一刻，她叫了我的名字。她被叫去选台，我并不知道她遭遇到的是什么情况。

　　我那时候也真是脑子冲动啊，一想到她孤苦无依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便推门而入。

　　男人趴在孟素素的身上正在卖力干活儿，我屋子里的光线有点暗，以至于我都没有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外几个人。

　　“这不是湘莲嘛？”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才反映过来。

　　李伟峰一副悠哉乐哉的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他怀里搂着一个女人，我没看清楚长相，不远处有两个人拿着dv正在拍摄沙发上不堪入目的画面。

　　“你们干什么呢？”见到这个场景，我一下子就懂了。冲上去一把推开压在孟素素身上的那个男人，孟素素披头散发哭的很是伤心。

　　“湘莲姐，你可来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啊？他们拿着这些视频出去，我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气疯的。”

　　她不停地哭泣，沙发上的那头，李伟峰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别怕，有姐在呢！”我起身，将地上散落的衣服扔给了孟素素，朝那两个拿着dv的男人伸出手。

　　李伟峰起身，笑着朝我走来：“湘莲，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们正在拍电影呢，你不信问问孟素素，她不是一直都想要当演员吗？我刚好给她一个历练的机会。”

　　能把龌龊的事情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人，恐怕也只有李伟峰一个人了。我愤恨的看着他，强力压住内心的愤怒，跟他这样的人斗，绝对不能乱了分寸。

　　“你骗我，你之前说让我去拍青偶像剧，还说让我做女一号，可是你竟然让我拍这种东西……”湘莲的情绪有些失控，我忙按住她，让她不要说话。

　　“青偶像剧？素素，我能说你幼稚吗？就你这个样子还想拍青偶像剧？人家舒淇都是从脱开始的，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是小姐呢！我给你本色出演的机会，你还来挑剔，真是不知好歹！”

　　孟素素的单纯，自然会成为别人利用的砝码，李伟峰就是抓住了素素的心理，所以才能够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总，素素不懂事，您别生气。拍电影这事儿嘛，您也说了，素素确实不适合。何况，就算是拍这种片，也得本人乐意是不？不然，这事儿要是闹大了，那可是犯法的事儿。素素是小姐，这事儿不假，可逼迫小姐拍摄荒乱视频，这要是定罪，恐怕也不会轻吧？”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跟李伟峰叫板，他很是不高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但很快，他就笑了，一只手已经搂住了我的腰。

　　“湘莲，这几天不见你，有长进啊！”他的夸赞，带着多少的言不由衷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我得罪了他，只会是引火上身。

　　可人有时候真的是顾不得那么多，明知道不能冲动和逞能，但却要被内心残留的那么一点善良驱动着失去判断。

　　我对李伟峰的厌恶，从来都没有少一分，“李总，您真是夸我。我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吗？”我还是含着笑，其他不说。

　　他似乎很是高兴，搂住我腰的手，使劲儿拧了一把：“今个儿就好好陪我，这么多天不见，我还挺想你的。”

　　我想说，想你个大头鬼！

　　但面上，我还是保持着笑意，跟这些人周旋，我得掌握技巧，时刻把控自己的情绪。

　　“真是不巧啊，李总，我那边还有客人呢，还是改天吧！今天就当我过来跟您打声招呼，改天我再跟您好好叙叙旧！”

　　我巧笑嫣然，倒是极具一个小姐该有的素养。

　　李伟峰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仍在桌上：“只要你今天肯陪我，这些钱都是你的。你想要帮她，我你一个面子。”

　　那头，李伟峰素素眼巴巴的看着我，希望我能够答应，然而，我就算是陪别的男人，也绝对不会赔李伟峰。

　　“那先让素素出去吧，有什么事儿，咱们两个人私聊。”我冲李伟峰抛了个媚眼，他似乎很是受用，一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人都出去。

　　说实话，我心里也挺害怕的，要独自跟李伟峰这个大恶魔单打独斗，我并没有足够的信心。可是，这是早晚都要遇到的事儿。

　　“宝贝儿，真是想死我了，快来我怀里。”屋子里的人刚走，李伟峰就把持不住了，吃人的本性暴露无遗，张开他那双毛茸茸手，恨不得立刻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很快就挡住了他：“李总，您着急什么？我还有事儿要求您呢！”

　　我在李伟峰的旁边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

　　李伟峰以前或许一直都觉得我就是那种单纯的小姑娘，但现在，他真的是对我刮目相看了。我说话的冷，做事的狠，都激起了他内心不一样的感觉。

　　“啥事儿，说来听听。”他的大手伸到我的大腿上，想要摸一把，被我一巴掌给打回去了。

　　我瞪了他一眼，不像任何一个小姐一样迎合他，他很是意外，但却很是享受。

　　“说正事儿呢，您要是这样，我可走了。”我起身假装要离开，他立刻上前拦住我，现在主动权在我的手里了，李伟峰很是受用。

　　“好，咱说正事。”他虽然是一个恶奴，但是在某些事情上，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我点燃一支烟，靠在沙发上，吸了好几口。

　　“你跟夏夜明熟吗？”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公然的提起夏夜明，问完这句话，我就盯着李伟峰的眼睛。

　　我敏感的察觉，他和夏夜明之间，绝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绝对不只是公司事务上的往来。果然，李伟峰的眼睛闪烁了几下：“你问他干嘛？是想好了要跟我？”

　　人在心虚的时候，就会说些左顾右盼的话。我轻笑了一声，却并不说。

　　“我只想问下你和夏夜明的关系，这样才能够决定我和您的关系。”我没有给他答复，却让他不得不答复我。

　　他毕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大笑了一声，深深地望了我一眼：“湘莲，我可听说，你跟夏夜明有一腿，你不会是他派过来故意试探我的吧？”

　　他果然谨慎。

　　“我恨他还来不及呢，跟他有一腿？怎么可能？夜总会的人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渣，我恨不得他出门被车撞死才好了！”

　　我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李伟峰还是笑，但是他这个时候的笑，我却怎么都看不懂了。

　　“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要这样咒他？你可别忘了，他可是赫家的大少爷，谁要是跟了他，那以后可是吃香的喝辣的，简直是生活在天堂里。”

　　我知道李伟峰是在试探我。

　　“是吗？那你应该也知道，他最痛恨的就是小姐吧？”我这样一反问，李伟峰意味深长的笑了。显然，他知道夏夜明为什么痛恨小姐的原因。

　　但我现在，对这些并不关心，我只想报仇，我要让夏夜明付出惨重的代价，要让他也尝尝被人羞辱的感觉。

　　“说吧，想让我帮你做什么？”李伟峰露出了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来，涉及到夏夜明的事情，他很是敏感。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跟夏夜明并不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达成统一战线。”我的胆子可真是大啊，除了胸前二两肉，可是赤手空拳的跟李伟峰谈条件。

　　他没有做声，只是脸上一直都噙着笑，让我捉摸不透。

　　“条件呢？我可不做不赚的买！”李伟峰那副商人的嘴脸再次暴露出来了。我何尝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

　　我也笑了，笑的花枝乱颤，让李伟峰捉摸不透。

　　“你笑什么呢？说给我听听，让我也笑笑。”他很是好奇，可以说，我今天的一举一动，都调动起了他全部的好奇心。

　　我抿嘴不语，许久之后才开口，“我是笑李总笨啊！”我这样说他，他倒是不气不恼，还很开心的样子。

　　“只要你肯帮我，我也可以帮你！”

　　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谈条件，李伟峰很是感兴趣，“那你说说看，你怎么帮我？”他来了兴趣，大手又伸到了我的腿上，不停的摩挲着。

　　“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吧，先你一个关子，不过你放心，我柳湘莲说话算话。只要你肯帮我，以后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我不知道李伟峰的笑，是因为觉得我幼稚，还是因为我说的话真的可笑到极致。他并不多说，此时我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愤怒的小姐，失去了理智，甚至，忘了自己的本分。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他说着，整个身子都压降下来，嘴巴到处乱蹭。

　　“李总，您急什么？”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一脸淡定的看着李伟峰，他有些扫兴，诧异的看着我。精彩网

　　“想去外面？那就早说嘛，咱们现在走！”他没有懂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嫌这里不方便。

　　我抿嘴一笑，伸手推开李伟峰，“李总，咱们先把合作的事情弄定，来日方长嘛，以后属于我们的时光多着呢，您不会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吧？”

　　我不知道自己撒娇的时候会不会也有百转千回的妩媚，这一招对于某些男人来说是具有免疫力的。李伟峰是生意场上的高手，他一直都对我念念不忘，我并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拿下他。

　　但，我想试一试。

　　男人这种喜欢逞能的动物，有时候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对一个男人说他不行。

　　所以，李伟峰笑了，他笑得很是勉强，“小妖精，来日方长就来日方长，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他并不急于求成，对于我而言，就还有机会可以周旋。

　　“那我先过去一趟，晚点我再陪您，您那边有消息记得跟我说一声，咱们现在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后面两个字，我说的极其的邪恶。李伟峰听了，又是哈哈大笑，伸手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等我从隔壁的包房里出来的时候，听说李伟峰又带着一个新来的一个小姐出去开房了，当然还是打着拍电影的幌子。

　　狼来了这样的故事讲了一万遍，但还是有人笃定的相信。

　　我刚走进休息室，素素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很是诧异，她这一天到晚到底是闹的哪一出？

　　见我进来，孟素素一把抱住我：“湘莲姐，你替我说句公道话，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这分明就是针对我嘛。”

　　我一头雾水，孟素素这会儿好似祥林嫂一样，开始喋喋不休的给我讲述事情的经过。原来李伟峰想要这个新来的小姐陪客出台，不知道怎么这孟素素知道了。

　　鉴于她自己上过当，便好心的劝说小姐不要去，可这话偏偏让人听到了还告诉了姜凤兰。

　　那姜凤兰是什么人啊？自然容不得夜总会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孟素素这么做，不亚于拆了她的台子。

　　最可悲的是，她苦口婆心的劝说了那个小姐半天，人家却以为她是羡慕嫉妒恨，不领她的情就算了，还把她的好心当了驴肝肺。大摇大摆的挽着李伟峰就出台去了。

　　孟素素在那头没落得好，刚回到休息室就被姜凤兰叫去了，她还没搞清楚情况，姜凤兰冷嘲热讽的就将她训斥了一顿。

　　因为刚来的时候姜凤兰罚了她的款，孟素素便觉得这是姜凤兰故意整自己，心里觉得委屈，不免跟姜凤兰在嘴上争了几句。

　　姜凤兰那个人原本心胸就比较狭隘，现在有人敢跟她叫板儿，她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张口，就将孟素素给开除了。

　　“好啦，你就别哭了，开除了也好。你啊，该好好珍惜学校的时光，好好读书才是正道。”她不停的哭，没有人安慰，也没有人觉得她可怜。

　　她和我们不一样，还有得选择。说心里话，我挺替她开心的。纸醉金迷的生活能够带来一时的快感，但是却不能给予长久的安逸。

　　孟素素还是哭个不停：“湘莲姐，我要是离开这儿了，我还能去做什么啊？我都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我身边的人要是知道我当了小姐，他们肯定都要离开我……”

　　她的纠结，我不太懂，我想，或许是因为人还有选择，所以才被选择羁绊了吧。

　　像我现在，除了当小姐，什么都不能做，便只能横着一条心，在这条路上一脚走到黑。

　　“我不会。”我不擅长安慰人，但是说出的话，却满是真诚。孟素素噙着泪水看着我，一把扑倒在我的怀里。

　　“湘莲姐，我来这儿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她们都欺负我，只有你对我好……”

　　这一晚，我没有再去选台，一直在休息室里陪着孟素素，太晚了她回不去，我带她去了我和赵姐的住处。

　　屋子不大，也很凌乱，孟素素站在客厅里，人有点懵。

　　“湘莲姐，你就住在这里呀？我还以为你们都应该住在高档小区过着奢侈的生活呢！”说完这话，她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看了我一眼，低下了头。

　　小姐外表的光鲜，是最容易欺骗人了。挣钱快，有时候就像是流水一般。不得不承认，有的小姐生活确实奢靡，但那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小姐过得都是人前光鲜人后低廉的生活。

　　“我没入这行之前，也这么觉得。”我笑了，并没有拆穿她的话。也许这样直面人生，让孟素素还有些不适应。

　　她和我睡一张床，我困的厉害，但是她却精神头十足。

　　明天不用当小姐了，这会是怎样一种心情？我连想都不敢去想。

　　“湘莲姐，你说以后要是有人知道我当过小姐，我该怎么去面对呀？”

　　孟素素的神色再次暗淡下来，小小年纪，却学会了唉声叹气。也只有到了必须回头的这一刻，她才会察觉来时的路，走得太掉以轻心。

　　“一笑而过！”我翻了个身，淡淡的说道。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和孟素素不同，她有得选择，还有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而我，竟然什么都没有。

　　巨额的高利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还清，赵姐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夜总会那边也是朝不保夕，而我心里，还有那么多仇恨没有报。

　　所有的凌乱，只剩下不堪。

　　“湘莲姐，我会想你的，等以后我毕业有工作了，我一定还会来找你。”她搂住我的脖子，将脑袋埋藏在我的脖颈里，这样的温暖，让我不由得想起了赵姐。

　　三年前，我不就是这样钻入她的怀里，像个小猫咪一样，在她的怀里蹭来蹭去。

　　可是现在，她去了哪里？

　　孟素素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我伸手将空调被盖在她的身上，窗口倾泻出一抹月亮的光辉，我却突然失了眠。

　　送走了孟素素，一切像是要平静下来了。

　　第二天开工，还是和昨天一样，不过姑娘们一个个有了前车之鉴，倒是乖乖的都提早了半个小时上班。

　　但意外的是，姜凤兰竟然没有来查岗。

　　还是她的助理，分批带人去选台，我坐在角落里抽烟，素素不在了，我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发着愣的时候，姜凤兰的助理叫了我的名字，示意我有客人选台。我面无表情的跟着她往外间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最里端的包间，很安静，没有开音乐，我推开房门往里走，屋子里却没有人。我有些诧异，正准备转身离开，屋子的角落里却响起一个声音。

　　“怎么？不敢进来吗？”

　　听到这个声音，我不由得毛骨悚然。

　　是韩娜，她就算是化成灰了我也能够听出这是她的声音。

　　她从灯影后面走出来，在沙发上坐定，示意我将灯打开。屋子里瞬间就亮了。她看上去很是精致，有几分风得意。

　　“看来你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呀，这小脸越发清瘦了！”韩娜上下打量着我，她观察我倒是很仔细，但是我对她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甚至可以说，我现在就又手刃她的冲动。

　　她嘴角挂着一抹得逞后的笑，很是轻蔑，很是自得，“老吴那个贱女人死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这话从她口中冒出来，虽然难听，但是我却觉得心底的一块石头突然落了地。

　　这么说来，赵姐并不在她的手上？

　　我没问出口，怕穿帮。在这个女人面前，我太单薄，所以，我得堤防着她。

　　您觉得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只是淡淡的反问了一句，并不去瞧她，收敛住自己的情绪。她今天来找我，绝对不是为了看看我现在的状况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