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说了一会,拿过一个水杯,倒上水递给蓝月:“这是你的杯子,我给你泡好茶了。”
蓝月接过杯子,笑笑:“楚哥,刚才说的真好,我听了也很受益!”
“呵呵,一般一般,只是这么多年经历得出的一点小体会而已。”楚哥笑着说,“小江现在的起步比我当初高多了,条件也好多了。”
“可再高的起点,也是从零开始的,表弟今后的进步离不开你的教导,你有空要多给表弟传授你这些年积累的东西。”蓝月对楚哥说。
蓝月一口一个表弟。
楚哥笑起来。
我也跟着笑了。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江城新闻,一则宣传系统整顿行业作风的新闻引起了大家注意。
“丁主任行啊,一上来就抓作风整顿,以人为本,他是抓到了点子上了。”楚哥边看新闻边说。
“是的,抓行业作风整顿,首当其冲抓新闻单位的有偿新闻。”蓝月说,“丁主任正发狠要抓几个典型,狠狠杀杀记者吃拿卡要不正之风呢,呵呵。”
听着楚哥和蓝月的话,我心里又隐隐不安起来,又想起了那8个采访机。
“新官上任三把火,丁主任上来先烧了第一把火,这第二把火,恐怕就轮到人员调整了。”楚哥说,“不管哪个一把手,必须要抓的就是这个。”
“丁主任好像有这意思,我从他平时的话里听出来了!”蓝月说。
“你是丁主任带来的,平时很多人的眼睛可都在看着你,你要注意别和丁主任太过接近,免得给人落下闲话,给你今后的工作开展带来被动。”楚哥对蓝月说,“在委里的主任办公会上,丁主任的部署和提议,包括在讨论一些事的时候,你不妨适当地提一些不同意见,不要一味盲从他,更不要公开赞扬他。你这么做,他心里是有数的,知道是做给大家看的。”
“楚哥说得对。”蓝月点头。
我这会坐不下去了,站起来:“楚哥,表姐,我先回去了。”
“好,先回去休息吧!”蓝月站起来说。
“好的,小江再见!”楚哥从沙发上抬抬屁股,欠了一下身。
楚哥这么晚还不走,今晚肯定要在这里住下。
我心里酸酸地离开蓝月家,突然很后悔来蓝月这里吃饭,弄得心情乱糟糟的。
当然今晚也有不小的收获,蓝月和楚哥给我讲了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这些都是我很需要的。
我是农民的儿子,祖祖辈辈面朝黄土背朝天,没人能给我讲这些东西,一个人进入圈子,有人带和没人带结果是截然不同的,起码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想到这里,我又庆幸自己遇到楚哥。
当然,遇到楚哥是因为蓝月。
想起蓝月,我不知道遇到她是我的幸还是不幸,不知道遇到我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因为蓝月,我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轮回,因为我,蓝月经历了毁灭性的劫难和折磨。
我和蓝月或许是今生的冤孽。
或许只有在来生里,我和蓝月才可以在一起。
我心情郁郁离开蓝月家回到宿舍,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这时,我又想起白云先斩后奏接收的8个采访机,心里突然很担忧,我决定明天一上班就打报告给报社说明此事,先入为主,可不能被动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熄灭灯,闭上眼,我却仍然睡不着,脑子胡思乱想起来,想蓝月和楚哥这会在干吗,或许我刚一离开,他们就……
一想起这,我的心就要发狂,狠狠抓住自己的头发,在孤独而疯狂的黑暗中发出绝望而辛酸的呐喊。
直到天快亮时,我才带着满腔的创伤在委屈和忧郁中睡去。
一觉醒来,我一看时间10点了,睡过了。
我忙爬起来,匆忙擦了把脸直奔办公室。
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呢。
刚进院子,就听见吴非从办公室窗户伸出脑袋喊我:“江主任,正找你呢,快来,冯总找你。”
我忙快步跑到2楼。
吴非从办公室里出来,冲我说:“你到哪去了到处找不到你,打你手机又不通。”
我摸出手机一看,又没电了。
吴非看看我手机:“快去冯总办公室吧,他找你有事。”
“什么事”我问吴非。
“不知道。”吴非眼珠子转了转:“应该是好事吧。”
我来不及琢磨吴非眼里的表情,忙走进冯世良办公室。
冯世良正在接电话,态度恭敬:“好,好,丁主任,这事我们一定认真查实,一定严肃处理……”
我坐到冯世良对过的椅子上,等他打完电话。
我刚坐下冯世良就打完了电话,放下电话看着我:“小江,学习结束了是不是”
“嗯,昨天结束的,我昨天下午想给你汇报的,正好你不在。”我忙说。
“嗯。”冯世良点着一支烟,深深吸了两口,“学习效果如何”
“收获很大……”我接着简要把自己的学习体会给冯世良做了汇报,基本就是我昨天的发言内容。
“不错,很好,既然学习回来了,那就把记者部工作给我好好抓起来。”冯世良听完我的汇报,没有做进一步指示,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边说,“今天找你来两件事,一个是上面策划了一个去南方的采访活动,组织主要媒体的记者去做深度报道,上面对这个活动很重视,丁主任给予了高度关注,亲自在报告上点名报社由你去。”
我接过报告简单看了下,然后对冯世良说:“好,我一定圆满完成任务。”
“对你写稿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这次报道一定要深挖根源,要对比江城经济发展中的弱点来写,真正写出对江城经济发展具有启发性借鉴性的稿子来。”冯世良说。
我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又问冯世良:“那我出去期间,记者部的工作谁来主持”
我当时想一定是白云无疑,白云在我学习这3个月期间主持很棒的。
“你出去期间,记者部的工作不要人主持,稿子直接交总编室,直接由总编室编辑处理。”冯世良说。
我一怔,接着点头。
我心里很意外,不知道冯世良为什么突然这么安排。
接着冯世良又拿起一份文件在我眼前晃了一下,但没有给我看的意思:“还有一件事,最近上面正在抓行风作风整顿,重点抓有偿新闻的问题,我今天刚一上班,就接到上面转来的一个文件,反映在你学习期间,白云大搞有偿新闻,利用写稿之便接受被采访单位的礼物。这里面明确点出,大概半个月前,白云为北方实业公司发稿,接受了这家企业的8个高级采访机,被人写信直接寄给了丁主任,丁主任为这事很恼火,这是典型的顶风作案,专门让委里发了公函过来,刚才又专门给我打了电话,说要速查此事,严肃处理。”
我一听傻眼了。
冯世良接着口气变得严厉起来:“白云刚负责记者部3个月,就翘尾巴,就这么放肆,还了得!”
我懵逼了,看着冯世良说:“冯总,这事我……”
我刚要给冯世良解释,冯世良直接打断我的话:“你不要多说了,这信里写得很清楚,采访机怎么接收怎么送来怎么分配的,都很详细,现在你需要做的是马上和吴非去找蓝主任,一起彻查此事,查实后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刚才丁主任说了,他会安排蓝主任负责查处此事,查出来直接给他汇报。好了,我要出去开个会,刚才和吴非已经说了,你去找他去找蓝主任吧。”
冯总不容我再解释,起身拿起包就走。
我只得去找吴非。
吴非见了我笑笑:“走吧,车就在下面,我们去找蓝主任。”
路上,吴非一脸痛惜:“唉,白云怎么搞的嘛,这3个月干的不错啊,冯总还经常夸她,怎么这么糊涂,做出这等愚蠢的事,现在正在抓典型,可巧她就撞上了。”
我看着吴非的眼神没说话。
10分钟后,我和吴非进了蓝月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来蓝月办公室,一个单间,里面很整洁,茶几上放着一盆蓝花。
蓝月正在里面,在她办公室还有宣委新闻中心的主任秦少光,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
见我们进来,蓝月点头示意我们坐下。
然后秦少光关上门。
蓝月的神色很严肃,秦少光也是。
吴非打完招呼,没有说笑,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蓝月缓缓看了我一眼,接着就把目光一转,然后说话了:“刚才我接到丁主任指示,丁主任亲自签批了一封信,反应报社记者部临时负责人白云搞有偿新闻的事,现在本系统正狠抓有偿新闻等不正之风,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种事,丁主任很重视,要求严查,我受丁主任委托,牵头调查处理此事。今天,请你们报社二位主任来,就是配合我和秦主任共同来调查。”
我头皮蒙蒙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吴主任,你是报社办公室主任,从程序上来说,接受社会捐赠或者收受礼品,是不是要先经你这一关”蓝月问吴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