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就在饭店里等着的周琴琴,一个人在包厢里,守着那么大张圆桌,显得身形渺小,她望眼欲穿,眼巴巴的苦等着还在堵车的霍琛言和陆夏尔。
迟到了半个多小时才姗姗来迟,霍琛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进来,就主动跟周琴琴赔罪说:“不好意思,迟到了些,路上堵车。”
对于周琴琴的称呼,霍琛言感觉有些尴尬,他不知道该管周琴琴叫什么,叫阿姨,叫伯母?三十几岁的人,叫还不到五十的周琴琴阿姨伯母,就好像是占了周琴琴的便宜。
况且周琴琴保养的那么好,根本就看不出是四十好几的人。
周琴琴忙笑着摆手说:“不打紧的,我知道您忙,抽空过来吃饭,已经是给我面子了,我要替我朋友当面谢谢您霍主任这次的帮忙。”
周琴琴对霍琛言的态度,既热情又礼貌,就好像是病人的家属私下设宴,感谢医生一样。
陆夏尔看周琴琴见霍琛言,周琴琴倒像是见家长,一脸的拘谨,动作和表情都不自然,她笑着张罗着说:“你们都坐下来吧,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客套的,我肚子都快饿死了。”
周琴琴这才想起来,菜还没上。
她拍了下手,“让厨房把菜都上来吧,再来一瓶红酒。”
站在包厢里等着的服务员,立马点头,礼貌恭敬的开口,“您稍等。”
中餐配红酒,陆夏尔对这种搭配嗤之以鼻,她认为红酒就应该什么也不吃,慢慢的品尝,和中餐搭配起来,不伦不类,还不如上一瓶茅台,那酒够味够烈,一口茅台酒,一筷子阳澄湖的大闸蟹,酒香醇厚,蟹肉肥美,人间佳肴,不醉不归。
周琴琴眼珠子上下来回乱转,她以为眸光够小心,她太不擅长遮掩,她认为的偷偷打量,倒不如说是直勾勾的盯着霍琛言去看。
霍琛言的头疼病从坐下来就开始发作,头疼让他冷峻的黑眉紧蹙,脸色有些泛青,他感觉自己的头痛的就跟有一把小刀,不断的割着他的脑仁,这把小刀并不锋利,又锈又钝,不如一刀痛快,总比这样一点点的磨要好的多。
偏偏霍琛言又是个擅长隐藏的人,他虽然头疼的眼前阵阵发黑,却不愿意表露出丝毫的迹象,除了他现在看上去给人感觉一脸的严肃。
周琴琴越看霍琛言越满意,长得眉目英挺,气质成熟稳重,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低沉动听,身高也完全足够,这样优秀的男人,也难怪据周琴琴所知,她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儿陆夏尔,终于脑袋开窍,情窦初开。
在周琴琴眼里,霍琛言从面相和一副老干部做派的言行举止,她就中意的不得了。
菜全部上齐,三个人吃饭,因为要点菜她才提前早到,周琴琴竟然一下子点了二十几道菜,还不算餐桌上的甜品。
周琴琴的豪奢做派,刺激到了陆夏尔,她突然开始很怀念她曾经做的大小姐的日子,那时候她看到这些根本就不会惊讶,没准还会矫揉造作的嫌弃菜少,现在过多了穷困潦倒的日子,看到这些,惊讶的眼睛都能睁的老大,还会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陆夏尔虚头巴脑的笑道:“我妈就是大方,三个人吃饭,弄了个满汉全席。”
周琴琴开始有些惆怅,心疼道:“我不是担心你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跟你出来吃顿饭,怎么也得让你吃好。”
周琴琴的情商还是一直不在线上,这话让霍琛言弄得很尴尬。
就好像是他吝啬的对陆夏尔不管不顾。
陆夏尔打圆场说:“妈,你别瞎操心了,我怎么可能吃不好睡不好的,我不是有男朋友吗,他还能看我饿死啊。”
周琴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霍琛言道:“霍主任,您别多心啊,我这话没有别的意思。”
好在霍琛言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云淡风轻的笑道:“没关系,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夏尔的。”
周琴琴也是认可霍琛言的,觉得他这人看着就稳重踏实,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陆夏尔,应该是没少被霍琛言照顾。
吃饭的时候,周琴琴问起了冯伟的病情,虽然霍琛言不是肿瘤科的权威,但是霍琛言在医学界的名气,她也是知道的。
就好像是上次,陆夏尔他二叔出了事,陆远山谁都不要,只点名叫霍琛言。
霍琛言一五一十的跟周琴琴详细的说了冯伟现在的情况,以及治愈和二次复发的可能,以冯伟现在的诊断结果来看,治愈的机会渺茫,但是也不排除那百分之三可以康复的可能。
周琴琴听到冯伟可以治好病的几率只有百分之三,愁眉不展,心里就好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冯伟的命太苦,年轻的时候家里穷,父亲早早就没了,母亲又改嫁,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人到中年,谁知道又得了肝癌。
周琴琴眉心紧拧,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能帮的都会帮他,钱方面不是问题,现在剩下的还是看他的造化了。”
陆夏尔其实心里也是替陆远山唏嘘,不知道如果陆远山知道,周琴琴拿着他辛苦赚来的钱,给她的初恋男友看病,会不会暴跳如雷。
不过,陆夏尔虽然知道这样做对不起陆远山,她还是赞成周琴琴的做法,周琴琴如果没有良心,过了富贵的生活,就忘掉了以前的人和事,对生病的冯伟不闻不问,这才会让她看不起。
聊到冯伟的事情,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沉重,霍琛言很有耐心,很详细为周琴琴说冯伟的病情,但是周琴琴大部分是听不懂的,尤其是一些医学术语,周琴琴听的云里雾里。
这次周琴琴除了要感谢霍琛言的帮忙,还有一个目的,是想摸摸霍琛言的底。
她问起了霍琛言的家庭情况,霍琛言很老实的回答,没有半点隐瞒。
他本来就是个苦孩子出身,靠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到现在,他不觉得自己的出身有多不光彩,难以启齿,把自己虚伪的包装。
周琴琴越听心里越慌,她开始为霍琛言和陆夏尔的这段感情深深的担忧,在她心里,霍琛言和陆夏尔的这段感情,如果被陆远山知道,有很大的几率会得不到祝福,甚至可能无疾而终。
陆远山什么都能随着陆夏尔,偏偏在陆夏尔的终身大事上,他固执到可怕,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周琴琴毕竟也是过来人。
这段感情里,周琴琴看的出,陆夏尔的用情至深,光是看陆夏尔看霍琛言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和崇拜,目光紧紧的锁在霍琛言的身上。
但是霍琛言给人的感情,倒是冷静寡淡,淡如净水。
如果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周琴琴知道,受伤严重的肯定会是陆夏尔,而不是好似一切都可以把控的霍琛言。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太冷静,冷静的可怕。
周琴琴索性很直白的告诉霍琛言,“我是很欣赏你,我这里好说,但是夏尔的父亲,恐怕。”
霍琛言眸光闪过一丝沉重,但是这份异样转瞬而逝,又恢复了平常的淡漠,他嗓音磁性且低沉的开口,“我知道,我可以保证,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不会让夏尔为难。”
霍琛言的表达很明白,陆夏尔苦笑,她当着周琴琴的面,质问霍琛言,“你说的不让我为难,是不是我爸让你离开,你就会毫不犹豫的抽身而走,留下我一个人。”
充满了火药味的质问,周琴琴感受的到陆夏尔和霍琛言间的低气压萦绕,她试图打破僵局,笑着说:“夏尔,你说什么呢,人家霍主任没有那个意思。”
霍琛言沉默不语,陆夏尔说的他不否认,他爱陆夏尔,但是他已经过了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年龄,如果他和陆夏尔之间的感情,让陆夏尔感觉到辛苦难过郁郁寡欢,得不到父亲的祝福,他宁愿成全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