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本选好了一处要来阅历书卷，却到底没成。

　　椒房殿的二等宫女前来请凌寒为皇后挑选给公主看的典籍，并要她亲自送去。

　　凌寒摸不清皇后这是何意，她和皇后应该还没有过节才是，若说在这深宫之中，唯仇恨一人，却也是秦慕天。

　　她在翰林院也不是女子身，惹皇后忌讳更是不能，所以，这是为何？

　　若说皇后此举无意，定也是不可能。

　　皇后打理整个后宫，突的来请她一个小小翰林，翰林院那么多有资历的，偏偏选中了她，定然是有所图谋。

　　而皇后之命，却也不能抗拒，这深宫之中，得罪了手握凤印的皇后，那无疑是自找死路。

　　选了几本女子规，凌寒便随宫女来到椒房殿。

　　椒房殿的布置显然是精美华丽，凌寒却无那个兴致去欣赏。

　　到了殿内，凌寒把官袍后摆，双膝而跪，“微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子放定了茶盏，一双凤眸无任何波动，看向凌寒，“起吧，今日本宫一睹状元郎的风采，真是斐然，难怪中得了榜首。”

　　皇后保养得很好，一张娇容除了面无表情，肌肤却似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女般娇嫩，面色也是倾城之容。

　　秦慕天倒是好艳福，凌寒的长眸却是迅速掠过一道冷光。

　　清晨的竹林里，男人等女子吟诵完诗歌，却是沉声道:“寒儿，待回了秦国，我便立你为后，从此后宫之中佳丽也只有你一人，秦国再不选秀。”

　　如今，秦国后宫除了皇后和几位正妃，却是贵人都好几位。

　　“娘娘过奖了，微臣不过是一时运气。”

　　皇后却是嘴角微微勾上一个轻微的弧度，“年轻人，难得这般不骄不躁。”

　　凌陌这般谦虚之言的人并非没有，只是大多更是眸色满然几撇得意。

　　像凌陌这种年少而多才之人，虽是凤毛麟角，也不是未曾出过，她召见过一次，敛去了得意，却是满脸清高相。

　　凌陌不管内里如何，面上的谦卑倒是让人极为满意。

　　凌寒站立在旁侧，却是把书交给了皇后身旁的宫女，“娘娘谬赞了，这些书是微臣为公主选的，修养德行。”

　　皇后却是凤眸突的撇上一分寒色，“你的意思是本宫的孩子没有德行？”

　　高位之人，坐久了，这怒色却更叫人惊心动魄。

　　至少，皇后身旁的宫女已是跪了下来。

　　而凌寒依旧面不改色，淡淡解释道:“公主是皇女，身份尊贵，修德却是能有更好的名声，难道娘娘不想要公主受百姓爱戴？”

　　皇后变得极快，先还有几分怒色的脸庞却是陡然升上了一分笑意，“那本宫倒是要多谢状元郎一番费心了。”

　　凌寒瞧了眼背后宫服湿了大片的皇后身旁宫女，有些同情。

　　宫女是皇后的贴身宫女，平日在后宫定然也是地位不低，在一堆奴才里必然就是那被讨好的一人。

　　就算是普通妃子，说不定都要对她几番讨好，才能得见皇后一面。

　　而现在，却如此卑微，皇后稍稍沉了些的脸色便能让她如遇大敌。

　　果然，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娘娘客气了，都是微臣分内之事。”

　　皇后凤眸却是打量起凌寒，而后吩咐身旁宫女，“去给我把公主叫过来。”

　　“是。”宫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再次而来身前却是走着一个女子，宽大的紫色宫装，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凌寒再次福身，“微臣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规矩便是如此，无关年岁，这便是皇族和平民的差别。

　　公主虽年幼，跟在皇后身边，看得出有极好的教养，一身贵气竟也不逊于皇后，“先生请起。”

　　皇后把公主招到身边，凌寒送来的几本书也随手递了一本给她，“月儿看看，这是先生为你挑的书，觉得如何？”

　　月儿翻来一本，沉敛的眸色却是挑上一分喜意，“这些倒是月儿曾读过的，不过听过，只未见过。”

　　月儿转向凌寒，“先生有心了。”

　　凌寒淡淡道:“公主喜欢便好。”

　　月公主倒是秦国难得的一位勤书之人，她是厌极了秦慕天，却也不会恨乌及乌。

　　秦娩月却是嘴角一弯，“先生是如今的状元郎，年少多才，博识多广，实在是叫月儿佩服。”

　　凌寒眉目舒了些，“微臣不过是比他人多读了些书罢。”两世为人，她若学识都比不过那些一世之人，那才是荒唐。

　　秦娩月轻轻一笑，“那先生觉得月儿如何？”

　　凌寒道:“公主自当是有才之人，年纪轻轻却能够精通四书五经，微臣都自叹不如。”

　　她怎么觉着跟秦娩月待在一起，比和秦慕天更要难些相处。

　　秦娩月说的话虽总是面带温婉笑容，却是字字都有着别意。

　　秦娩月勾起了双眸，泛过一丝无趣的光芒，还以为多不同，结果也是和寻常人一样这般称她，“那先生却是愿不愿成为月儿的侍读？”

　　凌寒微垂了眸，“微臣才疏学浅，怕是难担大任。”

　　秦娩月不以为然，踱了几步，“先生方才还说自己比他人多读了些书，这会子月儿想要请先生来教月儿，先生改口得倒真是快。”

　　话依旧风淡云轻，却是隐隐已经带了一分威胁。

　　凌寒自认应该从未得罪过她，眸中也是泛过一道冷光，“微臣的意思是能中得榜首只是比那些同样来参加殿试之人，或许是多读了些书，而来教公主这般大任，翰林院中多的是德高望重之人，教公主定然最为适合。”

　　秦娩月把几根青丝绕到耳后，“可若是月儿偏偏就是看中了先生，那要如何？”

　　凌月眸色淡了几分，冷色也迅速敛去，倒是不该和个孩子计较。

　　她如今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翰林，“微臣实在不能胜任，公主对微臣说不定也只是一时之兴，不妨请位真正博识之人，过段日子，公主必然会觉得微臣也只是个无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