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的眸子缀起了一分玩味,“我相不相信,怕是不重要。”
刘子画嘴角微弯,却是继续说了下去。
刘子画自小有个青梅竹马,是那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那儿的男人几乎都艳羡刘子画,能得这般佳人相伴,而乡里人纯朴,便是羡慕也不会有什么举动。
刘子画曾以为,诗书和青梅,便是他的一生了,夫子赏识刘子画的才华,想让他去考科举一试。
刘子画却摇头,他这一生哪有什么宏愿,考的科举便要为官场所束缚。
夫子叹着气,说他是被红颜迷惑了。
他只当不曾听过,有得娇妻相伴,在他看来,确实比太多事都要重要。
只是后来呢,十里八乡来了一位贵公子,不仅家中富贵,且还才识过人。
才子配佳人,这是历往的说法。
总之,青梅便找了一日把话和他说清楚了,说她已经不爱他了,说人要现实些,她爱的也不过是?权谋。
青梅就此跟了那贵公子,后来为贵公子抛弃,他仍愿接纳她,她却仍旧不愿,只说贵公子虽弃了她,她这颗心却已给了他,终究再回不来了。
而后,他方才决意考了科举,既是不愿留在那十里八乡,也是想尝尝那般滋味。
而到了如今的高度,他也在帝都遇过那曾经的贵公子,如今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小门小户。
他问他可还记得他。
贵公子倒是贵人多忘事,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
他便帮他回忆起来。
贵公子却满眼错愕,犹豫了几刻才把当年之事重新讲述了一道。
依旧是当年,和他知道的却截然不同。
原来夫子和他的家人为了他能够去入朝为官,竟是私下找了青梅,对她论述了一番利弊。
青梅纵使美艳过人,而生在那十里八乡,被他们这番一说,也是顿觉自己耽误了他的前程。
而要如何让他对她死心,那显然是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可那十里八乡的青年才俊大多已经成亲,没成的也都定下了娃娃亲。
找个太差的,他定然不会信。
这时,夫子曾经的学生回来了,他是帝都的公子,曾游历到此倒是还跟夫子学习了些时日。
于是,一场戏就开始了。
而当他知了这一切,他却又开始犹豫了,已经爬到这里来,以后必然前程似锦,还是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这如花锦途。
犹豫了十多日,他才下定决心,他回了十里八乡。
太过讽刺,青梅被告知几日前便是已经断了气。
青梅身子弱,这些年更加严重,如今,他再想作何,却也是再回不来了。
他问青梅可曾遗留书信给他,青梅的家人面无表情,只是递了张书卷,便让他快些离开。
他打开一看,书卷上寥寥一句:妾与郎君终究成了陌人。
这是她对他们这段感情的概括。
是啊,他们终究成了陌人,而他更是罪不可赦,若是他早几日回去,他便至少能看到她最后一眼,或许还能把她带到帝都来救治,帝都这么多医术高明者,何愁没有人能够救她。
若不是他对权势的贪婪而生的犹豫,这一切,又如何会如此。
凌寒看着刘子画的双目却是已然红黯,更是悔恨连连,到底是相识一场,“斯人已去,那你便在朝堂之上继续努力,且对得起她的付出。”
一个弱女子能为心上人做的这般,当真已是不错。
而刘子画虽踌躇了,到底不还是去了?只是晚了些,结局也就不同了。
她倒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
刘子画双手却是捧起了脸庞,并不语,却看得出大颗的泪珠从内而出。
凌寒想纵使那女子如今在他身畔,也不会有任何遗憾了吧。
皆说男儿铁血,便是流血也绝不流泪。
同行那般久,便是遇到挫折,也从未看过刘子画如此。
默了良久,刘子画终于恢复过来,声音却是有些嘶哑,“在凌陌兄面前失态了。”
凌寒减去了几分寒意,“无妨。”
刘子画却是起身,“那子画便告辞了,而当初的事,却是子画对不起凌陌兄。”他的双目却是挑上了一分愧色。
“你何事对不起我?”凌寒却是不解。
刘子画的神态却比凌寒更要惊愕,“凌陌兄,你竟不知?”而后一顿,方道:“当初会试后,你我去酒楼庆祝,不是遇了个红衣女子么?”之后略微一说,便回了府。
而凌寒的双眸却是一刻刻地敛了起来,竟是这般。
刘子画那时对她却是起了嫉妒之心,也是被那权势所迷惑,称她不在之时,往她的酒盏里撒了药。
却是她还未回来之时,红衣女子却是过来,直直倒出了杯中之酒,换上了杯新酒。
难怪她说她欠了她一个人情,还真当如此。
这些是是非非,她却已不怪刘子画。
若是当时,她该是就此和他一片疏离。
现在,却没了那些心思,刘子画那举,有自己的私欲,却也有着……
总之,是个可怜人。
她又能计较什么?
而回了王府,方才是叫她错愕。
自然不是女扮男装被戳穿,却是秦轩翰说要带她去玥国游玩。
秦轩翰何时有了这般好心?况且她又哪来的时间去,凌陌那个身份前几日才请的假,如今又请,院长怕也对她会有几分意见。
“妾身身子有疾,不适宜出远地。”
秦轩翰却是一副极有握势的模样,“本王已是去冷府问过岳丈,岳丈也说王妃是该多出去走走,对身子痊愈更有帮助。”
凌寒此刻脑中充斥的只是自己那个便宜父亲为何就如此出卖了她,虽也拿捏不准秦轩翰究竟去没去冷府,但她那点自知之明方还是有的,就是秦轩翰请便宜父亲过来,便宜父亲怕也会这般说。
“可是妾身有水土不服的症状,怕是不适宜出远门。”
秦轩翰黝黑的长眸却是直直看着凌寒,挑上一分促狭,“无碍,有什么不适,我们便要去克服它,相信王妃也不是那等胆小之人,便就这般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