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从天降:前世溯缘记 喂不熟的白眼狼
作者:羽蛇神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即或蒙太后与景平侯有些秘密,那也是戎秦皇家的事,且不说自己身为卫国皇后不宜刺探。就算还是自由身也不愿卷入这等是非。阿拉耶识婉转地将话题绕开,直往李吉寻找金锣上靠。金锣宝藏亦是嬴归尘牵挂之事,立时将他得到的消息告知于她。李吉果然不负所托。赶到宣化后立即潜伏起来,围绕天巫宅邸逐一查探秦皇明卫与暗哨。已经将情况摸得七七八八,近日就会展开搜寻行动。为了免嬴归尘与天巫挂怀。特意先发飞鸽传书报告进展。阿拉耶识忐忑的心情终于平定下来,暗想李吉懂得途中来信汇报进展,表明他已经开始成熟起来,总算不负自己一番苦心。她正想夸李吉几句。一名飞龙卫进来禀报说。廷尉狱中的栗特康伤势趋于平稳,已能下地活动。数次托人问皇后是否抓到杀害二娥的凶手。前几日因阿拉耶识与嬴归尘、冉闵等人设计对付刘显大军,此事未能呈报上来。如今栗特康在狱中等不到消息。竟然要绝食明志。

  一双浓淡相宜的黛眉浅浅拧成墨玉弯钩,因着前几日操心拒敌。阿拉耶识不得不将凶案抛在一边。栗特康这么一闹,她愁得紧,关也不是。放也不是,简直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之感。二娥被害时。嬴归尘于病中卧床调理。每日除了查看墨家分家账本。便是处理各地侠墨呈报的信息。二娥与栗特康的事在卫皇与皇后的刻意封锁下,竟然未得到消息。二娥与栗特康是阿拉耶识身边的人,几日不见嬴归尘也觉奇怪。此时飞龙卫进来传话,嬴归尘惊觉琨华殿中龙腾卫全部换成飞龙卫!

  嬴归尘看了眼飞龙卫离去的背影,谨慎地询问:“栗特康出了何事,为何殿中龙腾卫全部换成飞龙卫,可是出了何等变故?”

  见他相问,阿拉耶识心中一动,觉得可以趁机与他讨论有关胡、华相争的看法,墨家倡导“兼爱、非攻”,比起普通华夏族的思想,理应更加开放。若这位墨家的前钜子能够稍稍懂得自己的退让的民族融合政策,她会更踏实。于是,阿拉耶识将二娥遇害一案的前前后后对嬴归尘一一道来,并不忌讳自己在追查凶手时遇到的死结。

  “我把宫中原来的龙腾卫全部查遍了,都排除了凶手的嫌疑,可我就是觉得凶手是宫里的人,一定是我遗漏了关键的所在。棘奴为了我的安全,只能将人全部换掉。”阿拉耶识遗憾地叹气,“换人这个动静太大,肯定惊动了凶手背后的势力。哎,现在栗特康又闹起来了,我得想个法子收场……”

  嬴归尘始终非常安静,端坐的上半身笔直,冰雕般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古井墨眸只在细微间闪过异芒,阿拉耶识沉浸在自己的叙述中,并未察觉到这个面瘫脸隐藏的表情。其实,就那一闪而逝的异芒而言,是嬴归尘内里掀起惊涛骇浪的表现。几乎就在阿拉耶识描述完案情的同时,凶手的名字在他心中呼之欲出,然而他和阿拉耶识一样,亦是不能最后肯定。

  作案总有原因,他亲近二娥又将其杀害的目的何在?若说是脑病发作,那为何只针对二娥?况且,他目前的精神状况在这三年中算最佳状态,我信得过自己的医术,天巫的疗心之法是她独门医技,断不会失误。到底二娥身上有什么吸引了他?嬴归尘默默地回想这段时间的相处,虽那人的行为有迹可循,但总是在二娥处短线。若一定要说凶手图谋二娥什么,还不如说是通过二娥图谋卫皇,不,一定是天巫的什么东西。也许,阿拉耶识能补起这疏忽的一环。

  “敢问天巫,二娥在你身边作何职司?”

  “她是村妇,不识字,礼仪规矩上比邺宫的宫女差上许多,只能做端茶倒水、铺床叠被,整理洒扫的活儿。她人勤快利索,与栗特康成婚后,我着意提拔他们夫妻,索性让她做了大宫女的事情。呵呵,横竖我这皇后不像皇后,没那么多的规矩和张致来拿乔,别的宫女教她,她也肯学,一来二去也有些像模像样。”

  “二娥做了大宫女,可是能随意出入寝宫?”嬴归尘垂下眼帘,低声问道。

  阿拉耶识的面上一热,这可是隐私话题。古时皇帝甚至官贵富人行房皆不避忌身边伺候的宫女、奴婢、通房,阿拉耶识与冉闵初婚时,老宫女们进出寝宫伺候是不敲门的,弄得阿拉耶识很尴尬。她很快立下规矩,除了大宫女不准其他人进寝殿卧室,收拾洒扫这些全归大宫女一人承担。二娥做了大宫女后,一般早晚出入帝后卧室收拾屋子而已,和现代社会的钟点工做的差不多,阿拉耶识非常满意。

  “除了寝殿,二娥还有其他专门职司吗?比如保管皇后的私库钥匙。”

  “私库钥匙?”阿拉耶识听了直乐,“我是世上最穷的皇后了。除了棘奴母亲留下的一匣子珠宝首饰,我什么都没有。”阿拉耶识明白嬴归尘是想知道二娥是否有让人钻空子的特权,她想棘奴母亲的首饰天天轮番的被取出来戴上呢,二娥怎可能偷藏。再说开来,琨华殿中有何宝贝呀,她与棘奴分明是史上最穷最节俭的皇帝皇后了。若一定说宝物,那就是偏房中自己书写的那卷《天边的中国》,二娥一介村姑大字不识一个,要它何用?栗特康也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就算看见自己在写书,也弄不明白那东西的分量不是。所以阿拉耶识笑着摇头,说嬴归尘想多了。

  嬴归尘有些失望,暗想这说不通啊,奈何阿拉耶识一口咬定二娥无甚可疑,只得含蓄提醒道:“无利不起早,我想凶手并非单纯的为色、为给栗特康下套接近二娥,很可能是针对对天巫你来的。你的中国方术被各方觊觎,嬴少苍和嬴允直还扮过飞贼夜探你的底细呢,现在你虽为邺宫之主,难保暗地里没有人算计。”

  阿拉耶识有些源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招人眼红,最初嬴少苍便是受写有《尊经记》的精美书册吸引,才半夜做飞贼的。嬴归尘就是提醒她,别人可能打这些东西的主意罢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阿拉耶识骨子里打个哆嗦,猛地想起存放天书的偏房钥匙便放在棘奴母亲受首饰匣子中!阿拉耶识为了堂而皇之又不招人起疑,打了一把金钥匙混在那匣珠宝首饰中,放在里面既没有其他东西值钱但也不觉得突兀,是个最好的掩饰。二娥做了大宫女后,每天都从匣子中挑选首饰给阿拉耶识戴上,她如果要拿偏房钥匙方便得很。阿拉耶识顷刻色变,命人将珠宝匣子取来,开匣翻看,那柄金钥匙还在。

  阿拉耶识取出金钥匙后面色游移不定,嬴归尘冷眼旁观,心知果然被自己猜中,一时没有出声,只是盯着金钥匙而已。

  阿拉耶识脑子里滋滋冒着电弧火花,气得不行。她为了隐藏这柄金钥匙,每次用后故意将之放在宝匣最底层,显得它无足轻重,即使二娥挑选首饰也不会将之翻检到上面。她现在回忆起来,确乎有几次她看到金钥匙放在首饰面上,当时她都没有细究,只当是二娥挑选首饰翻出来的。现在回过头去想,自己喜爱精致简洁的头饰,喜爱的头面就那几套,都放在最上面,何须翻检寻找?黄澄澄的金钥匙分明被二娥于匆忙中塞进宝匣,因每日均是二娥服侍梳妆打扮,做手脚极是容易,根本不担心露出破绽来。想明白这个关节,阿拉耶识怎地不恼!

  她遽然抬眼,正对上嬴归尘了然沉静的眸子,不知怎的生了羞恼之意:“就算二娥有问题,你总不至于怀疑是栗特康与她夫唱妇随,监守自盗吧!”

  “不是他。”嬴归尘摇头,同时躲开了阿拉耶识精光闪亮的大眼睛。

  对方刻意的回避和理性态度令阿拉耶识满腹疑窦,通常嬴归尘躲开自己的视线都是因为心事所致,他实在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

  “你想到是谁了?”阿拉耶识盯着他冰雕般美好的侧脸问。

  嬴归尘微垂了眼皮,没有答话。

  阿拉耶识睁大双眸识别他的微表情,那半阖的眼帘、微颤的睫毛、冷淡的表情无一不透露这个冰人激烈冲突的内心。

  阿拉耶识眼珠转了转,磨着银牙怒道:“我真蠢,早该想到是他!”

  嬴归尘飞快瞟向阿拉耶识又收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做?”阿拉耶识真的不甘心,她费心费力治疗那人心病,结果把自己给带沟里去了。

  “我能想到也是得益于此次南蛮之行。”嬴归尘知道阿拉耶识心里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他只能慢条斯理地泄去其火气。“此次南蛮之行我们在苗寨遭遇那个神秘家主,还与他的手下青虹娘子交手。吉他表现出对巫术和神通的向往,还曾求我教授他黄老道法,被我拒绝,还叫他息心止念。这次襄国斗法杀了法饶,又用了火诀救了卫皇,他恐怕愈加上心。他去宣化那日一早便来向我辞行,衣着整洁朴实,我却闻到他身上有淡淡血腥气。问他作何事宜,他对答得当,我也没往心里去。你说凶手应是宫中侍卫倒也不错,他是你在琨华殿的听用,有时当值宿于宫中,但因他墨徒身份没有写入名册,所以便将他忽略过去。”

  阿拉耶识寒声道:“所以,李吉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在我面前装好,百般配合,都是为了博得我的信任,好偷看我的天书!”她愤怒得从座而起,在殿前来回踱步,“他接近二娥只是想利用她偷钥匙,看天书!可我还误会是棘奴动了贪恋,跟他争吵赌气!这个李吉——”她陡然转身,逼视嬴归尘,“毋宕宅邸的金锣怎么办?李吉他会怎么办?”

  一连串的疑问砸向嬴归尘,阿拉耶识简直把他当成罪魁祸首,咄咄连声,将嬴归尘逼得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