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浮尸 第一章:玉镯子
作者:绛夕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黄河全长五千四百六十四公里,流域面积约七十五万两千四百四十三平方公里,发源于青海省巴颜喀拉山脉。沿途流经全国九个省份。最后在山东汇入渤海。

  黄河还被誉为母亲河。千百年来养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同时也留下了许许多多的民间故事。

  相传在大禹治水时,曾得到三件宝。一是河图;二是开山斧;三是避水剑。

  大禹在得到这三件宝贝之后,经过七年的努力。最终治理了黄河的水患。

  很久以前。在华阴潼乡有位叫做冯夷的人,不勤奋耕田。一心想要成仙。后来,他淹死在了水里,玉皇大帝便让他做了黄河的河伯。

  关于黄河的民间传说还有很多很多。但我记得最清楚的是爷爷的故事。

  爷爷本名叫周常德。在没遇见奶奶之前,爷爷是我们周家村儿有名的烂赌鬼。

  曾祖去世的比较早,留下了殷实的家底儿都被爷爷给输了个精光。到了三十二岁都还打着光棍儿呢。

  他能娶到奶奶,那都是因为发了一笔横财。

  有一回。周常德从赌坊回来,不仅输光了钱。就连家里做饭用的锅碗瓢盆儿都输给了别人,只剩下一口水缸和一张硬板床。十分潦倒。

  那时候是晚上,周常德饿了一天。也没有东西吃,只得将就着把双手搭在水缸上。脑袋凑下去喝了一肚子的凉水儿,之后倒在硬板床上睡觉。

  半夜的时候,周常德做了个梦,梦见黄河边儿的浅滩上站着一个怀了孕的漂亮女人。

  这个女人让周常德帮她把肚子里的孩子取出来,连夜送到陈家村一户叫做陈大业的人手中,并许诺将右手上的玉镯子送给周常德作为酬谢。

  女人刚把说完话,周常德就猛地睁眼醒了过来,喘了两口粗气,走到水缸旁边,用手捧着水,洗了洗脸。

  那时候的周常德穷疯了,心里就想,这个梦会不会是真的呢?

  于是,大半夜,周常德跑到黄河边去看,真就有一个穿红衣服的漂亮女人躺在浅滩上,衣服都打湿了,像是刚从河里爬起来。

  周常德看她肚子胀鼓鼓的,走近了些,仔细瞧了又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女人正是那梦中的漂亮女子,不过,她嘴唇发乌,脸色发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死了。

  见怪莫怪,见怪莫怪。

  周常德将双手合十,朝那女尸作揖,之后便蹲下身,抬起女尸的右手,想要取下她手上的玉镯子。

  谁知就在这时,女尸的右手猛地往前一抓,抓住了周常德胸口的衣裳。

  啊!

  周常德一声惊呼,下意识看向女尸时,发现原本闭着眼的女尸,此刻竟然睁开了眼睛,两颗眼珠子瞪的老大。

  这下,周常德彻底被吓傻了,跪在地上不停的给女尸磕头,说好话。可是无论周常德怎么做,把好话说尽,女尸就是不肯松手。

  周常德愣了愣,这才想起女尸在梦中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看着女尸胀鼓鼓的肚子,周常德心里叫苦不迭,暗想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什么时候干过给女人接生的事儿。

  那女尸像是知道周常德在想什么,飞快伸出左手,用她那长长的指甲划破了胀鼓鼓的肚皮,从里面取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递给了周常德。

  周常德吓得浑身发抖,根本就不敢接,就在这时候,“哇。”的一声,那婴儿伸缩着手脚,放声哭了起来。

  人死胎生,这漂亮女人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胎儿都快出生了,居然还跳河自杀。

  低头看了一眼女尸手腕上的玉镯子,周常德一咬牙,接过了浑身带血的胎儿,随手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来,把婴儿裹上。

  婴儿在周常德怀里放声大哭,伴着阵阵河风吹来,周常德后背发凉,心里很是害怕。

  周常德看向那女尸,说道:女娃子,你放心,你的婴儿,我保准给你送到陈家村去。

  话刚说完,女尸便抬起了右手,任由周常德将玉镯子取下。

  周常德摘了玉镯子,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愿意在浅滩上多呆。

  “谁,谁在那里!”

  刚走了几步,后面突然有两道手电筒的灯光射来,那时候的制度比较严,要是被抓住,那肯定得遭罪。

  周常德心里一急,赶紧将婴儿放在地上,也不敢走大路,扒开路边的芦苇,就在那芦苇丛中穿了出去。

  回到家,周常德胆战心惊等了一夜,直到天大亮也没有人寻来。

  偷偷摸摸拿出玉镯子来看,顿时乐开了花,这玉镯子是真的,而且是上品。

  周常德在赌坊见过很多的真东西,其中不乏玉镯子,所以他认得。一时高兴,周常德也就把女尸的话给忘了。

  周常德把玉镯子用手帕包好,放在怀里,时刻用手摸着,打算到当铺换了钱,再去赌坊试试手气。

  结果到街上一看,红卫兵正在查人呢,问了一个老奶奶,说是今早在黄河河边发现了两具无头尸体,昨晚有人被杀了。

  周常德一听死人的地方,就是昨晚自己去过的地方,顿时吓的魂不附体,也不敢赌了,赶紧跑回了家。

  到了晚上,周常德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婴儿的哭泣声,心里一惊,吓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吱。

  周常德打开院门一看,只见在那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用烂衣服包裹着的婴儿。

  扑通。

  想起女尸说过的话,周常德跌坐在了地上。最终,周常德咬了咬牙,抱着婴儿,连夜赶到了陈家村,将婴儿放在了陈大业的家门口。

  陈大业是个有钱人,经常到赌坊赌钱,人也很豪气,每次赢了钱,都会赏一点给别人。

  周常德得到了他的很多次施舍,有时穷疯了,也追着要一些,因此,从陈家到赌坊的路,周常德都认得。

  “砰砰。”

  “谁啊?!”

  听见屋里有人应了声儿,周常德放下心,转身便往回跑。

  这件事情过后,红卫兵查死人的事情查的严。那段时间,周常德就一直呆在家里。

  后来卖了玉镯子,取了奶奶过门,这才听说陈大业一家七口,全部跳河自杀了。

  据说,当时捞尸队的人来捞了好几天,只捞上来陈大业父母和孩子的尸体,陈大业和他妻子的尸体都没捞着呢。

  后来,还留下了一个传说:每年到了八月十二的晚上,都能看见陈大业和他妻子从黄河里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跪在沙滩上。

  这个故事,爷爷只跟我一个人说过,他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没事儿也别往黄河边儿上跑,爷爷说那水里有脏东西。

  奶奶是在文.革时期跳河自杀的,刚嫁给爷爷没两年,生下我爹过不惯苦日子,在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跳河了。

  爹也是,娘生下我之后跟人跑了,他气不过,也跳了河。

  从小到大,我跟爷爷是相依为命。周家村儿里的人都知道,爷爷拿我当宝贝。

  记事之后,我恨透了黄河,因为它夺去了奶奶和爹的生命。有一回狗蛋儿在我面前赞扬黄河,被我打掉了一颗门牙。

  那是第一次,爷爷把我绑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打,爷爷打的贼狠,抽一鞭子,眼泪汪汪。

  爷爷必须要这么做,因为他要给周狗蛋儿的父母一个交代。

  我大声吼道:你不是我爷爷,你对不起奶奶,对不起我爹!

  爷爷眼里含着泪,说道:娃子,我没有对不起你奶奶,也没有对不起你爹,是你该打!

  呜呜。

  我嚎啕大哭道:不要你做我爷爷,我要去找我爹!

  爷爷也哭了,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爹淹死在河里整整十二年了,尸体一直都没捞着,你上哪儿去找?

  “唉,狗蛋儿,以后不要欺负柱子了,听见没有?”

  刚下还哇哇大哭的周狗蛋儿,这时愣是被吓住了,抹掉眼泪点了点头。

  周二叔带着狗蛋儿离开的时候,我看着他的背影,咬紧了牙,心里暗自下定了主意,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爹,找到奶奶!

  爷爷把我从树上放下来,锁在了屋子里,爷爷让我好好想想,他晚上回来再给我饭吃。

  爷爷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就在黄河上摆渡,我们爷两儿就靠这个讨口饭吃。

  不过,爷爷他从来都不让我靠近黄河。

  爷爷走后,我等了一会儿,走到门边伸手拉了拉,门没动,看来爷爷从外面把门给锁死了。

  抹了抹眼泪,我在门上踹了一脚。

  原本计划等爷爷走后,我就悄悄跑出去,到黄河边儿上找条船,然后离开村子去河上找爹和奶奶的尸体。

  现在看来,只有推迟到今天晚上了。

  其实,我连爹和奶奶长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就是心里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