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身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心里很是难受,很同情他的遭遇。我动了动嘴皮子正想说话。赵明志走到院子里。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往外跑。
我愣了愣。暗想难道赵明志要去找赵元正报仇?这可了不得呀,算命的瞎子说破了嘴皮才救了他的命,他要再去找赵元正。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赵叔,你冷静一点。”我大声喊着。赶紧追了出来。我跑到门口一看。怪了,赵元正家在村口附近。赵明志却正朝着村尾跑。
赵家村儿跟我们周家村儿一样,也是背对黄河修建的呢,出了村尾走上一段路。就能看见黄河。
赵明志这是要去干嘛?我皱了皱眉头。来不及多想,赶紧拔腿追了上去,一面跑一面喊道:赵叔。你冷静一点,你还有三个孩子呢。
赵明志并不说话。闷头跑,他本就是个成年人。力气大着呢,跑的也快。跑起来像发了疯的水牛,我根本就追不上。
出了村尾。跑上一段路,赵明志看见黄河就在眼前。不但不减速,反而越跑越快,脚都踩到了水里。我还没来得及喊,“扑通”一声,赵明志跳进了黄河之中。
我愣在黄河边上,看见河面上飞溅起了水花,荡起的波纹很快随着滔滔流水散去,河面上再也看不见赵明志的身影。
我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喘气。原来,赵明志并不是要去找赵元正报仇,他是想自杀。
我在河边等了半个时辰,并没有看见赵明志的尸体浮起来,回到了赵明志家中,算命的瞎子早就站在那里,赵明志的三个七八岁的儿子人小不懂事,拉着算命的瞎子嚷着要让他讲故事。
“师父。”算命的瞎子走过来问我怎么样,有没有劝住赵明志,他只要再忍一年的时间,等到赵元正寿元殆尽,他的福气也就来了。
我看了看那三个七八岁的小孩儿,心里一阵悲凉。我抿着嘴将算命的瞎子拉到门外的巷子里,小声将赵明志跳河的事情告诉了他。
算命的瞎子叹了口气,这时,赵元正带着人,他们个个手里拿着棍棒,出现在了赵明志家外面的巷口。赵元正看见我们,他愣了愣,吃惊道:先生,你们怎么还没有回去?
算命的瞎子冷哼一声,问他想干什么?虽然算命的瞎子看不见,但也明白赵元正的心思。我看见赵元正带了这么多人来,瞬间红了眼,暗骂自己当初真不应该帮他做事。
他们人多,我也不敢出声。我看赵元正阴沉着脸,他们老赵家的事情已经办完了,他想为难赵明志又被我和算命的瞎子撞见,现在,他很可能过河拆桥,撕破脸皮也要为难赵明志那三个儿子。
巷子里沉默了,没有人说话。我估计赵元正也在想这比买卖到底值不值得做,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要是得罪了我和算命的瞎子,以后他也就没有了退路。
算命的瞎子叹了口气说道:赵元正,我有一事求你。赵元正立即恭敬道:先生,请说。算命的瞎子告诉他赵明志已经跳河自杀了,求他帮忙将赵明志的三个儿子带大。
听说赵明志死了,赵元正刚开始根本不信,我把事情的经过讲了,找来当时路上遇见的几个村民,他们为我做了证,赵元正这才相信。然后他瞬间变了脸色,让人赶紧去河边儿打捞赵明志的尸体。
村子里的人都来到河边儿看,赵元正说尽了赵明志的好话,并且答应一定将赵明志的三个儿子照顾带大,视同己出,演了这一处戏,赵家村儿里也就没人再敢说闲话了。
赵元正叫人在黄河边儿上一连捞了三天,并没有捞到赵明志的尸体。一年后,赵元正渡河翻了船,淹死在了水里,当时也捞了三天,也没捞着赵元正的尸体。
第四天,算命的瞎子带着我来到老赵家,赵明志那三个小孩儿果真吃的白白胖胖。我以为赵元正幡然醒悟了,结果这都是林翠翠的功劳。
算命的瞎子对那林翠翠说赵元正已死,现在不用再隐藏身份了。林翠翠听完抱着那三个小孩儿嚎啕大哭,原来她竟然是赵明志的远房表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下午,走在回周家村儿的路上,我问算命的瞎子那赵元正分明就是一个阴险狡诈之人,为什么还要帮他?
算命的瞎子说我还年轻,不懂这世道,说完大笑,吆喝道:为人莫做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自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算命的瞎子问我有没有想过神秘人为什么会杀周建国?我说不知道,我问算命的瞎子这事儿跟三十二年前的那场恩怨有没有关系,算命的瞎子叹了口气,只说那人杀红了眼。
我想了想,皱眉反问道:师父,神秘人为什么要杀周建国呢?算命的瞎子面色一沉,说道:那人做事果断、残忍,周建国应该是知道了他的什么事情。
我听了算命瞎子这话,心里觉得很奇怪,就连我们都不了解的神秘人,周建国怎么可能知道呢?算命的瞎子说他可能是无意中撞见了,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算命的瞎子说待会儿回到周家村儿,先到周建国家里去一趟。无论怎么说,大家都是姓周的,我也该给建国叔上一炷香,顺便再问问吴秀琴建国叔淹死的当天都去过那儿。
神秘人杀建国叔这事儿,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心里也很害怕,毕竟神秘人来到周家村儿是为了我,他想杀了我,让周家灭门。
我很害怕自己会死,我也不明白三十二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什么也没做,要是死了岂不是很无辜?我绞尽脑汁的想,突地,双眼一亮,我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脚步随之停下。
我看向算命的瞎子,问道:师父,我记得你以前说从来没见过神秘人,既然没见过,那又怎么知道他的左手小指断了半截?
算命的瞎子说那是因为上次在河边儿,神秘人假装成周宝山想要害死他的时候,他无意中抓住了神秘人的左手,摸到了他的小指断了半截。
回到周家村儿,我扶着算命的瞎子直接来到了周建国家里。屋里的灵堂已经布置好,周建国已经入殓装棺,放置在灵堂上了。吴秀琴披麻戴孝跪在蒲团上哭着烧纸,几个村民正帮忙处理着家中的琐事。
我走过去抽了一炷香点燃,面朝着建国叔的棺材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青香插在香炉中,跪在地上烧了些黄纸。我正安慰着吴秀琴,算命的瞎子便走了过来,他问吴秀琴,建国叔淹死当天去过什么地方。
吴秀琴抹掉眼泪,抓住算命瞎子的衣裳说她昨晚想起一件事情来,正想跟算命的瞎子说呢。
吴秀琴说建国叔淹死的当天早上,他跑到河边去忙活,回来的时候在树林里看见了浑身湿漉漉的周泰,当时建国叔也没在意,倒是周泰瞪着眼睛看他,建国叔心里吓了吓。
周建国急匆匆往回走,这事儿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没想到回到村子里居然又遇见了周泰。周建国觉得奇怪,难道自己看见鬼了?
周建国把事儿跟周泰说了,周泰说他刚从家出来,根本就没去过河边的树林。建国叔向来胆大,两人一合计,赶紧就朝河边的树林走,就想去看看刚才在树林里那人到底是谁。
可是,两人到了树林之后,人已经不见了,地上有一堆湿漉漉的衣服。我听了心里一惊,这毫无疑问呀,出现在树林中的周泰,肯定就是神秘人。
现在周建国已经死了,神秘人的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周泰,我扶着算命的瞎子站起来,刚转身,抬头就看见周宝山从院子外面进来。
宝山叔面色沉沉,他看见我们,急忙走过来说道:先生,你这一天时间去哪儿了,让我好找啊!
算命的瞎子并没有说早上去赵家村儿的事情,反问宝山叔找我们干嘛?宝山叔说神秘人的事情现在闹得周家村儿人心惶惶,大家都想求先生你帮忙把他给抓出来,还周家村儿一个安宁。
算命的瞎子让周宝山放心,没有捉到这个神秘人之前,他肯定不会离开周家村儿。我问宝山叔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我们的吗?
周宝山想了想,反应过来伸手一拍脑门儿,说道:你看我,跟你们说着,差点儿都忘了。我来是说个事儿,刚接到镇上的通知,县里大牢里跑出来的土匪洪大义,最近有人看见他在我们这一带的黄河沿岸出没,洪大义杀人不眨眼,我来是想提醒大家都小心一点儿。
我听见洪大义的名字,想起他那副凶恶的模样,又想着他连自己亲爹的脑袋都敢砍下,心里不寒而栗。
算命的瞎子将周建国在树林里看见周泰的事情告诉了宝山叔,算命的瞎子想的跟我一样,周建国死了,神秘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周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