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春英说道:害死我们的人就是孙善财,他设计害死叶金枝的事情被二狗无意中听见。唉,孙善财这人太心恶了。
孙二狗插嘴说道:我们想让二娘找孙善财报仇。二娘不肯。我想起叶金枝尸体消失不见的事情。便问孙二狗说道:叶金枝现在在哪儿?孙二狗说二娘在河里。不肯上来。
我又问你们怎么会来找我,邵春英说道:周家子孙是世代受黄河龙王爷钦定的巡河人,我们自然要来找你。
“咳咳。”算命的瞎子咳了咳说道:好了。不要多说了,善恶自有报应。孙良友。你进来。孙良友应了声儿,抱着自己的死人头走进了院子。
算命的瞎子说道:外人睡不得床。徒儿,你快去取一扇门板来放到院子里。我点点头,我家里的门窗早就破旧了。一年十二个月。每月起大风,门板自己都要倒下来好几回呢。
我很容易便取了一扇门板出来放在院子里,算命的瞎子说道:孙良友。只好请你在这门板上躺一天一夜了。
孙二狗和邵春英走后,我将院门关上。回头看时,淡淡的月光洒下来照在院子里。照在那扇门板上,孙良友身上的水渍打湿了门板。我看了看孙良友苍白的脸。乌黑的嘴唇,张了张嘴。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算命的瞎子说不要害怕,活人走活人的路。死人走死人的路,就让孙良友躺在那里,我们照旧进屋说话。
我稳了稳心神,扶着算命的瞎子进屋,走到孙德龙旁边时,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孙德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他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孙良友,一面跟着往里走,一面颤声说道:现在,你们总该相信我是无辜的了吧?
第二天早上,算命的瞎子让我用棉被盖着孙良友的尸体,然后我们就一起去了陈家村。
路上,算命的瞎子走的不快不慢,我想起昨晚上邵春英说的话,问道:师父,昨晚邵春英说我们周家世代子孙都是黄河上的巡河人,这巡河人是什么意思?他们为什么不去找别人,为什么偏偏要来找我?
算命的瞎子叹了口气,他说现在时机未到,时机一到,我自然会知晓。我暗想算命的瞎子不说,我也没办法,也就没有再多问。
我们来到陈家村时,太阳才刚刚升起。陈大民皱眉问我们这么早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算命的瞎子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大民,让他带上缝头的针线,然后跟我们一起回到周家村儿替孙良友缝头。
陈大民欣然答应,收拾好了针线用小箱子装上,跟我们一起回到了周家村儿。这时,天上的太阳已经火热了,我将盖在孙良友身上的棉被掀开,顿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一只灰色的大老鼠从门板上跑了出来,大老鼠嘴里叼着孙良友脖颈处的一小块人肉飞快跑进了院墙脚下的老鼠洞里。
我捂着鼻子,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陈大民走到孙良友身侧蹲下,打开小箱子,从里面拿出刀和针线放在一旁,紧接着伸出双手捧起人头看了又看,放在脖子上比划了一阵。
孙德龙忍不住问道:陈叔,这么臭你闻不着吗?陈大民颇为得意的笑了笑,说道:我要是闻不得这味儿,恐怕早就不干这一行了。三百六十行,不管要想干好哪行,那可都是要吃苦的呢。
我看了看陈大民,又看了看孙德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陈大民这番话说给孙德龙听再合适不过,我看孙德龙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心里就知道这人肯定好吃懒做。
最终,陈大民用了接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将孙良友的脑袋缝在了脖子上,太阳高高挂在半空,陈大民早已累的满头大汗。
孙德龙不满说缝个头都弄了这么长的时间,陈大民说着还是快的呢,要是活儿精细的,半天都不一定弄得下来。
“砰砰砰。”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宝山叔在门外喊呢。算命的瞎子让我们赶紧将孙良友的尸体抬到屋里藏起来,他说这要让宝山叔看见,那就算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我们将孙良友的尸体藏好之后,急急忙忙跑出来开门。周宝山看了看我,不满的说大白天把院门关上做什么呢。我说我要跟算命的瞎子学习风水之术,怕被别人看见。
周宝山并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他抬眼看见孙德龙,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笑容,走过去按住孙德龙的双肩激动说道:德龙啊,我还真是误会你了,昨晚已经抓到杀掉孙良友一家的凶手了。
我听了宝山叔这话,心里很激动,忍不住问道:凶手抓到了,在哪儿抓到的呢?
周宝山说凶手不是本地人,他昨晚偷偷跑回孙家村儿想毁尸灭迹,把孙良友一家三口的尸体全都抛入了河中,后来,孙家村儿里有人发现了他,村民看那人面生,于是就问他大半夜跑到孙家村儿来干什么,拷问过后,他自己就承认了。
周宝山说凶手是个疯子,他被抓住了还哈哈大笑,说什么死了也值了,反正没对不起婆娘和孩子。
我双眼一亮,这个凶手肯定是孙善财花钱雇来的,他死了,钱还可以留给婆娘和孩子。这样,杀人的名声让别人给顶了,孙善财只不过是多花了些钱便能平息了这件事情。
邵春英说的不错,孙善财真是一个心恶的人!周宝山说了几句话便走了,他还要到河边儿去看看捞尸队的人有没有把尸体捞上来。
我重新关上房门,看着算命的瞎子着急说道:师父,难道就这样让孙善财逍遥法外吗?算命的瞎子说道:你急什么,世间善恶终有报,孙善财害死了四个人,迟早会遭到报应。
我说我等不下去,算命的瞎子骂道:你这样心浮气躁,到头来能做成什么事情?
我抿了抿嘴,说不出话,陈大民劝算命的瞎子不要再吵了,就问现在该怎么办?算命的瞎子说等吧,等到晚上就能成事儿!
我知道算命瞎子心里生我的气,可我觉得自己没错,他们进了屋坐着,我索性就坐在院子里的地上不进去。
傍晚的时候,陈大民从屋里出来劝我说道:小娃子,你年纪轻轻生什么气。我倔强说道:难道不是吗,孙善财已经害死了四个人,还要让他逍遥法外?
陈大民伸手指了指我,说道:你啊,你啊,小娃子,凡是都讲究因果,不能硬来,每个人的命,从一开始就被上天安排好了。你若是硬来坏了因果,上天可是要降下责罚。
我说因果算个屁,好人总是受罪,坏人总是逍遥法外。陈大民说我没听懂他的话,他指了指算命的瞎子说道:小娃子,你知道你师父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吗?
我愣了愣,问道:怎么瞎的?陈大民说道:你师父当年就是泄露了天机,被上天降下责罚,这才坏了双眼。
“真的?”刹那间,我心里的怨气烟消云散,算命的瞎子总归是对我好的呢,他不可能害我。陈大民点了点头,他说师父瞎掉双眼那天,几次想要自杀,都是被他给拦下了。
我心里愧疚,跟着陈大民来到算命瞎子的面前,小声说道:师父,对不起。算命的瞎子叹气说道:罢了,念你已经在院子里晒了一个下午的太阳,为师就原谅你。风水之术,你已经学成了一半,至于另一半,等你改掉了心浮气躁的毛病,为师再决定要不要传授给你。
我点点头,心里很暖。其实,我根本就不在意什么风水之术,爷爷死后,我就把算命的瞎子当做了我唯一的亲人,他是我师父,也是我的李爷爷。
半夜,淡淡的月光洒下照在院子里,孙良友从门板上爬起来,他摸了摸脖子和脑袋,不停朝我告谢。我指着陈大民说不用谢,帮你缝头的人是陈叔。孙良友抬头看了看陈大民,弯腰朝他拜了两拜。
“砰砰砰。”院子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跑过去打开门,孙二狗和邵春英正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门外呢。孙良友看见妻儿,赶紧走出去,一家三口在门外道了谢,匆匆离开了。
我正要关门,算命的瞎子说不用关,待会儿还有人来呢。我点点头走回屋里坐下,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孙二狗和邵春英浑身湿漉漉的模样。
我自言自语说道:奇怪了,早上宝山叔说捞尸队的人都去孙家村了,难道捞尸队的人没捞到孙二狗和邵春英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