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问“独孤丫头的伤谁给瞧的?”
他不假思索的答“我啊。”
“治筋骨经脉是不是得脱衣服?那她衣服谁给脱的?”
“……”
我抬手遮了遮脸,清咳了两声来掩饰尴尬……内地里都快骂死老头了……你个死老头,说的这么直白,纵我脸皮厚壁城墙也是破功了……
我发现一道灼灼的视线打在我脸上,我的脸皮忒不给面子的微微发烫……
那道视线很快就没了,我睁眼一瞧,那家伙脸红的好像是沁了血芯的玉,晶莹剔透的……
他垂着眼急忙道“姑娘你别见怪……我本不知道你是女子啊……更何况我是医者,当时只顾治伤了没注意看其他……我对姑娘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刘玄蛟脸色黑沉沉的,抬手喝道“打住打住!老子不就少了个物件么……别姑娘姑娘的叫,叫的老子好像个弱女子……”
他默然,“那应该怎么称呼?……哎呀,姑娘该喝药了,要么该凉了……小白进来啊!师叔,别傻站着了,出去啊……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老头本来看着好戏看的一愣一愣的,结果就被撵了,当即暴跳如雷,“你个混小子竟然撵我?还碍手碍脚的?真当你医术天下独绝啊!老夫好歹是道医极乐!!”
别说老头了,他这么撵,我都想替老头打抱不平的暴跳如雷了……
我更无语他的话,“别叫姑娘,叫我刘玄蛟就好了。”
他附和着笑道“遵命!”
老头气哼哼的踱步出去了,配上那娃娃的脸,怎么都觉得怪异突兀。
那个小白一进来,就吸引了我的全部目光。
诡异白发、精致容颜、还有那一身白狐皮大裘。
这不是那只小狐狸吗?
我叫住了已经到门口了的老头,“留步……老头!这狐狸……是红馆买来的?”
老头停步倚在门框子上,回道“然也。”
“孤独缘剑谱在你那?”
“对。”
鬼医陆判不高兴了,拿过小狐狸手中盛好了的汤药和汤匙道,“喝药!”那语气真真是医者对病者的语气。
偏偏我向来吃软不吃硬。
我皱眉摆手道“一边去!我说……老头,你这么饥、渴难耐啊,怎么还去逛红馆?饱暖思淫、欲嘛可以理解,但是你凭啥的拿剑谱送人?!”
老头从门口走了回来,冷着脸回我道“此事另有原因,只能告诉你,剑谱虽然散了出去七页,但都不全。而且,我也只是按独孤如愿遗言和神魔的预言所做的。”
“说的什么?”
老头给玉面鬼使了个眼色,“月儿你先出去。”
他也不好停留,只道了句“那我再去热热药。”就领着一脸木讷寡言的小狐狸出去了。
门关了,算是隐蔽了。
老头道,“神魔,还记得我刚刚跟你说的吗?如果问你娘是谁人,到极有可能是一个……”
“昆仑神魔?”
“对,昆仑神魔,传说中的凤母祖神。”
“这虽然和我问的不是一个事儿,但我还是听听罢。”
“在独孤如愿少年时,曾从昆仑带来中原一个少女,那少女竟身怀绝技,与独孤如愿共同征战天下,纵横乱世。被称做绝代女枭雄。”
“那可真是风华绝代的场面,可是,这跟昆仑神魔有什么关系?”
“那时天下江山政权巨变,那女子后来就被人带回去了。南北朝三百年间,她说要做第八世。”
突然想起谁说过的传说,三生三世南北朝,九世轮回,九代为人土不盖。枭雄出乱世,神为天征战。
“你是来传授神话传说的?不是刚说过神话传说就只是神话传说吗?她究竟是人还是其他的什么啊……”
“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亦有。但那不是神话传说,你可知要当乱女帝的女子都要怎么吗?我可是见了两个了。”
“怎么?”
“尝遍人间疾苦,一生悲欢离合都不是悲惨的,她要三年征战才能换一方一月平安;久居朝中人下三年方才为帝一天……我当年遇到的那个啊,真不愧是一代天骄为天济世。都有句诗歌来说她的,不过人大多都忘了。”
“什么诗歌?”
“笔不用墨,权倾朝野;兵不刃血,荡平天下!”
我无比崇敬那个女子,听他说的,我都感觉体内热血沸腾……“女子也可以吗?”
“女帝女将自古就有,就算老夫男尊思想根深蒂固,也不能否认有些女子的功名滔天。”
我极其崇拜那些女帝啊,可不敢幻想,为什么我不能那样呢?
我为什么不能?
我没了爹、没了师父、我忘了报仇、我曾经做过无数的错事,十一岁那年,还有前几日……
我身为女子,怎么会什么悲惨的事都让我来承担了?
我是不是该去死,然后换个崭新的身体,空白的思维,然后重新来过?
死,简单啊,咬舌自尽。
可是,我又想到了月,想起了不离不弃。想到了封子蝶,想起了小时候我还说过要娶他……
不是世间所有的功名都是男人的,女人凭什么不行?
我险些忘了创世神女娲皇媂,险些忘了前朝花女将军。
也许我还没死,就是上天还没想让我这么就死了吧?
大司命作贱我,可少司命不想我死,天亡我不成我该逆天了。
老头的声音入耳“不过,我也说过到也不一定是她,因为你出生的天和元年,她已经走了二十年了。”
我早已收起了低落的情绪,横眉怒目差点想拍案暴起!“……你说了这么一大堆东拉西扯的东西与剑谱有关吗?”
“玉面鬼书生也是能算天机的你可知道?”
“知道,不过是比不得天机阁的‘天机算尽是神魔,人间诸事问此阁’罢了。”
“天机阁何等算尽天机?也要说天机算尽是神魔,而神魔指的就是昆仑神女!”
我恍然大悟,还没等我惊呼呢死老头又接上话了,“但是神魔说,第九代的女娃娃将会和孤独缘有缘,但很大可能得不到剑谱剑谱就破碎了。而独孤如愿把这剑谱给我时,我记得他说的好像是‘我的九女九幽有个双生哥哥九冥,这一双蛟鸾如有相争,没人相助的话败的必然是九幽。所以,如果九冥来抢九幽的东西时,如果能阻止就一定要阻止!’所以,当第一页残卷被独孤九冥所夺去时,老夫就暗下决心定要将这其余几招藏起来!而最难集齐的地方,便是四散在江湖中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明明是第七页却说是第八页呢……等等!独孤九冥?是真的?”
“当然。与你手中一对的那凰剑在他手中。”
“独孤九冥?!长什么样?!”我只在心里喊着不是沧蛟,沧蛟一定不是!!
“没看到脸,不过应该和你一样。”
“那他什么时候抢的招式?”
“十几日前,亏他还知道独孤九剑碎片的第一页被我放在了谷外雪山洞中。”
“那……”我还没说完呢,门外就传来急促的叩门声,老头去开门。
一开门,一个小童子闪了一下跌进屋来,呼喊着“师父!师父!师娘……妖师太找您有大事……”
老头一脸凝重的对我道,“该说的老夫也说的差不多了,你这脚筋还要趁早治,这断了又断,再断第三次恐怕鬼医陆判也救不得你了!”
“等我伤好了,谁还能奈我何……”
“你这脚筋即使这次治好了,也是个江湖废人,莫说使用内力了,就是武艺功夫都难再施展自如。”
“什么?!”什么晴天霹雳?什么是夏雨雪?
就是一身热毒的我在渐暖的天里冷如寒冬。
老头悄无声息的溜了。
我呆呆的,脑子里混沌的很,感觉整个人都虚无了。
不知什么时候了,我听到有人在叫“九幽……”
我默默的听着,一字一字的慢慢咀嚼着,是在叫我吗?
我茫然的抬眼看去,却是一勺散发着浓烈草灰味的汤药。
“九幽……喝药?”
我条件反射的一掌掀翻药碗,直到听到了地上瓷碗碎裂药汁四溅的声音,我才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不是鬼医么?你倒说说,刚才老头的话是不是匡我的?”
“不是。你还是先喝药吧。”
他叫来那一直垂着头似乎生气恹恹的小狐狸,让他手捧着药碗俸到我面前。
我这人对柔弱之人根本下不去手。
“不喝会死么?”
“不会。”
“那我就不喝。”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不喝药你的伤就不会好,本来呢,今天已经是第七日了,你本可以活动筋骨了,再配上这药达到两天内活动自如,养好筋骨的话再次习武也不是难事。可是这药呢虽然宝贵,可是病者却不珍惜啊。”
“好……我喝!”
我看着面前的碗,一咬牙……没下狠心对自己这么残忍!
“伤筋断骨一百天,你说几天就能好还不是匡我?”
“嗤!如果按那些医术肤浅的民医来治,恐怕你这别说一百天了,就是一百年也治不好了。拿我与凡间那些凡医比,真不知鬼医陆判的名号了?还是快喝药吧。”
“喔……”
他拿着药勺子勺了一勺药调侃道“我喂你?”
“老子长手了!”
“接筋骨的时候封穴道来着,现在你身上穴道没解开,拿不动。还是我喂吧?”
“那还不解开?吃喝拉撒睡还用人帮,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时间解开穴道会全身气血紊乱一会,而身上酸麻胀痛则是必然,再多絮叨这药可就凉了!还是我喂吧?”
我“……”
我看着面前令人作呕的药,皱着脸痛苦道“太苦了,跟毒药一样……”
他挑了挑眉,扑哧一下“你杀人都不怕还怕吃药?”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不惧杀人的胆量是我能控制住意念,而嫌弃药苦是我的身体抗议我不该控制的控制……”
“都什么乱码七糟的……归根究底就是嫌苦么?那我喝一口你喝一口你看看?”
我“……”你是傻么?
没病吃个屎药?
还你一口我一口?现在我有多嫌弃你,你知道吗!
他赶忙补了句“我刚漱口过的,拿来当容器盛药都可以了!”
“那我已经不想喝药了……你确定你那所谓的医者父母心你真的在实行?我怎么感脚着你这话一句一个登徒子样儿呢?……”
我嘴一张一合说着话,突然一勺子汤药就灌进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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