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疯么!”
我补了句“他前日发疯还说是被狐狸附了身来着……”
“狐狸?妖魔鬼怪老夫又何曾招惹过?”
“当年你宰狐剥皮,可曾知道那些怨魂都化成了鬼……都想着找你索命呢?”
“昆仑神山……怎容尔等妖邪撒野?”
“纵使昆仑神山驱百鬼镇妖邪,但吾众鬼之怨,昆仑神若显灵,亦会为小鬼平反!……啊……你杀了他?”狐狸突然凄惨的叫,又嘎然而止。
换成小白那人的动静。
老头的刀很快,因为只听见几声临死前的哀嚎就没声儿了。
老头冷眼看着地上狐裘染血的小白,随手丢了染血的刀道“小小妖鬼如何奈何的了老夫?忽悠我道门极乐仙?恐怕是忽悠错人了。”
老头又看了眼一旁呆了的我,从袖口拿出个锦囊后向我招手,“过来,这里面就是独孤九剑第九式。”
我喜上眉梢,上前去伸手要拿,结果他又收了回去,“哎……等等!听老夫说,在极乐谷东方的雪山上,那刻着极乐谷的碑下的洞里有火莲花,拿火莲花回来老夫就告诉我第九式怎么破解。你快去罢!”
我乐颠乐颠的拿过锦囊,嘟囔道“还须你破解了?”
但我还是出去找什么雪莲了。
我走在雪山里,见四野无人,拿出剑谱来看,冰蚕丝纱裹着的一页皮纸上就写着九个字:
八式结合便是第九式
你大爷的!!
这也需要你极乐老头破解?!
老子要是知道前八式还犯得着拿你这张破纸上那几个破字当宝贝着呢?
我捏着这纸真想给它撕个稀巴烂!然而,我也这么做了。
蓝天白雪,要不是看到极乐谷那片绿色,我恐怕就迷失在这昆仑雪山了。
我一路愤愤,到了去那个东方雪山的必经之路,极乐谷。
路上就被坐着雪鹿拉车的月蟾截下来了。
他见了我风尘仆仆,道“你怎么走了?我还有事没和你说呢。”
“什么事?……算了,等我回来再说。”
“哎……别走!你身上中了巫蛊你知道吗!”
我脚步一顿,突然想到了那个巫蛊族的沧蛟,想到传言中巫蛊的可怕……赶紧回顾问“什么蛊,你能解的罢?”
“恕在下……无能为力。”
我险些被他气死!“为什么?!”
他淡淡道“姑娘……近日与巫族人欢好时,已并非处子之身了罢?”
我瞥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应着“对。但是,这与我身上有蛊有何关系?”
“这蛊并非凡蛊,可以说是十分稀有,这蛊名“禁锢”,是在施蛊人以处子之身与非处子之人欢好时,为使那人从此只能与施蛊人欢好而出现的。”
“你……怎么知道的如此详尽?真的不解你们算命看相识蛊的。”
“恕在下学识浅薄,不懂如何取蛊,只是听闻中此蛊后,红色指甲大的蛊虫会经常在腿与脚等下身徘徊,在下是在为姑娘续脚筋的时候看到的而已。”
我有些冷,心冷。
如果说世间有比宇文护还让我恨的人,那就是沧蛟了。
对仇人的恨,时间已经在冲淡。
而对他的恨那是身体上与魂体上的双重屈辱!
即使他是处子,又与我何干?
我只知道是他强迫的我。
我若是凡俗女子,恐怕早忍不住世俗的眼光与唾弃,早早羞愤自缢了。
让我一辈子只能和他欢好?那我还不如即刻去死!
“我恨那下蛊之人!!”心里想的话,就那么顺口说出来了,我有些窘迫,讪讪道“那……就没办法解了?”
“姑娘……莫要有寻死的念头啊!办法自然是有的……一是让那下蛊的人收回蛊,二是找到更厉害的巫师解蛊。”
“让他解么?恐怕是没可能了。更厉害的巫师?哪里会有?”
“也许哪里都有,只是难找到而已。在下再提醒姑娘一句,那人下蛊之时还同时下了其他的蛊,其中就有一种淫蛊,每到满月就会想找人欢好……”
“那个是蛊?呵呵,我一直以为是热毒。幸好我有抑制的法子。”
“姑娘天生体热,这蛊也不知中了多少年了……说是热毒也不为过罢,幸好姑娘身上有块粹了蛟龙草的阴阳玉,尚可抑制热毒。”
“蛟龙草……是什么?”
“一种平衡体内凉热的奇药。恕在下多嘴一句,姑娘实在忍不住倒不如趁着满月之时,淫蛊与禁锢一齐聚合在小腹时,找使小刀极好之人趁此时从体内挖出禁锢,而淫蛊……已经无形无踪了,但有巫师可以解蛊。”
我听着虽然血淋淋的,但只要能挖出蛊,还怕被人看怎么的?
小腹穿孔比死要轻多了。
他调侃道“若找不到,姑娘可莫憋坏了身体啊。”
我笑骂道“每月都来找你么?”
“淫蛊只能与先天阳气未泄的处子欢好,在下只够用一次啊。”
我挑眉猥琐的笑了“呦,玉面鬼书生还是个童男啊?”
如愿以偿的看到他脸一红,嗡声的“嗯”了声,都没敢再看我。
我哈哈笑着“我会满江湖找人解淫蛊的,要不然一个月祸害一个童男……不成淫男女魔了么!我先走了,月蟾,老子叫刘玄蛟!曾经随我师父姓叫君玄!记得我的名字,别姑娘姑娘的叫了。”
他起身道,“这鹿车送你做行具罢,君玄,月蟾记得了!后会有期!”
“等等……鹿车?什么东西?”
“靺羯国友人送我的拉撬驯鹿,和马车、牛车什么的一样,只不过在雪中可比那些路上车快的岂止是多了?”
我摸了摸那早被驯化好了的鹿的头,“这车怎么驾?”
“你坐上去,我一喊它就跑了。”
坐上鹿车,我笑道“那就后会有期!”
他抬手一指,喝了鹿一声,那两只鹿撒丫子就跑,我还没坐稳,差点被甩出去!!
雪山冰洞里,我看到了那火莲花。
火莲花是生长于天山、昆仑、青藏等地的雪莲的稀有的一种。
与其他雪莲不同的不只是名字带火,颜色像火,连药性都比火更甚。
我想到了前些日拼死从龙宫朱雀手里抢来的,结了子的火莲花……
我不想摘了,我想留下,等它结子。
我就这么空手回了极乐峰。
没到极乐峰。
在极乐峰山脚下,我路过那个冰洞,顺眼一扫,竟然就看见三个人了!!
洞口被雪埋了一半,我扒开了一些,进去了。
老头死时,盘腿就坐在门口,左手应该是拿着把飞刀的,但是现在五指松了,就掉在了冰地上,他腿边。他右手也握着把飞刀,刺向脖颈,血染了一身,脸色有些狰狞。
我捡起地上的那把飞刀看了看,银白色刀刃上画着两朵被血染成紫红色的梅花。
相比之下,那染血的梅花飞刀怎么那么好看呢?
相比娚妖与魔心,他是他们仨中死的最丑的,不知道九泉之下,他是不是还要挨他们俩人笑话?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的迟疑落后了他俩半辈子,连死,都落后了。
“极乐老头!奸诈!骗小孩儿!!”我愤怒的丢开手中飞刀怒吼着,内心已经歇斯底里了。
其实他压根没想要火莲,他没有什么需要火莲的地方。
他就是想要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他就是嫌我烦,嫌我碍着他死了。
好,你们都嫌我,反正我也一直就一个人,现在也是呢。
我走。
我从极乐谷的方向往反处走,直到眼底那抹绿与楼阙消失殆尽。
直到极乐峰山脚下我都已经走过了。
突然背后一阵风袭来,有什么利器破空射向我,我反身一躲,转身就看见背后一个紫红棉袄的家伙气势汹汹的杀了过来!!
那人手上运力一甩,掷出几枚紫红花纹的打向我的飞刀!
我堪堪躲过,立马拔剑来砍来往的飞刀,怒喝道“本人乃持凤凰剑日魔!来者何人?什么仇什么怨?!”
那人抱臂走近我,我这才看清这家伙带着个面具。
这家伙眯着眼出声道“呦……日魔?那在下可要见识见识了。”
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她反手就是一枚飞刀掷了过来,我挥剑将其反打了回去,她退后了几步才没有被自己的飞刀伤到……
她笑了两声,又是两枚飞刀出现在她手中。
她刚想出手,蓦然头顶天空上有只鹰在鸣叫、盘旋。
她望着那鹰道“险些耽搁了……”但是她没有收手,而是飞快将飞刀发出,趁我应接不暇掉头御起轻功就跑。
我虽然重新得到了驾驭凤凰剑的力气,但是毕竟大病初愈,堪堪打落的飞刀后自己都累了……
我见那紫红花纹的飞刀甚是眼熟,蹲下去细看之下才发现……紫红的梅花花纹,怎么这般眼熟?
我心中虽然满是谜团,可是这些又与我何干?
我独走昆仑才发现……昆仑不愧是昆仑,那山高啊,真是高!
高的雪山像是通天,而低的……似乎人掉下去就是地狱。
雪,纯净的白如果多了,就像眼前这样……除了白什么也没有,雪山茫茫,我的心更茫茫啊。
哪里是路?
哪里有路?
我要去哪怎么走?
我该去哪?
我不知道了,人太渺小,昆仑太大,我走不出去,也不知道出去了去哪。
番外篇——道僧尼纪
那年冬日,寒风刺骨。
三人于丐帮相识结义。
兄长魔心、二兄极乐、三妹娚妖。
战乱之故丐帮分崩离析,三人失散。
那一年年岁最长的是十二岁的魔心。
十余年后再寻着,已是各有功名。
少林寺清心大师、极乐谷极乐仙、净慈庵娚师太。
僧与尼私通,无视佛门清规被逐。
两人却浪迹天涯,自谓魔心僧与妖尼姑。
极乐仙拦妖尼姑质问,妖问“我是男人你还爱否?”
极乐迟疑不决。
妖尼姑与魔心僧携走。
极乐仙满江湖追了几十年未果。
后,三人各位乱世一国为谋,胜败有各。
三人身败名裂。
极乐练就返老还童功,于昆仑神山隐世。
妖尼姑与魔心僧下落不明。
番外篇——狐男纪
十几年前,极乐仙听闻妖尼姑游历漠北雪原(那地方冷啊),极爱白狐裘衣(极其保暖),极乐于是就满昆仑宰狐剥皮。
那日,极乐又是见了只大白狐,蹲守在一只全身血肉模糊的大狐狸尸体旁,一直到被极乐杀死也没离开一步。
极乐只要活白狐的皮,剥了皮后就走了。
而那冻僵了的大狐狸的尸体毛发下,一个刚睁眼的奶娃娃懵懂的看着。
那狐要守的不是尸体,而是这个人类小孩儿。
他活了下去。
狐狸对人的恨,倒不如说是他对极乐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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