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鼎 第一百四十七章:点到为止
作者:权鼎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而最终,朝局上的变化,也和几位局内人所预料的一样发展开来。由兵部尚书内阁首辅杨秀清牵头,携其余六部和各阁僚,几乎是整个朝堂上大半的文武百官们向户部发难,责问其下属神都匠做司管理不善,武备外流以至强盗猖獗。如果单单只是这个问题的话,那么颜尚书和他的南方世家一党们还勉强能担得下来,但随后又由兵部所提出的太学院士子集体夜宿青楼,寻花问柳其德行有失的问题就更难解决了。杨秀清更以此问题提出太学院会出这种事,太学院祭酒难辞其咎,要求现太学院自觉告老还乡,这个问题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神都匠做司的问题严重,牵扯面也没有神都匠做司那么广,仅仅只有兵部这一家而已,可是局内人都知道太学院的问题其实才是最大的问题。

  神都匠做司获利虽大,可是也并非全部都进了户部的口袋里,实际上户部也就只是负责管辖和拿最大的一部分而已,真正参与到神都匠做司的武备买卖的事情里的部门,其实六部几乎多多少少都有牵扯在其中,更别提兵部这些人了,倒不如说这个买卖里面,除了户部获利最大以外,就是兵部这群人从中受益最大了,所以他们才一直以来都盯着户部的这一部分利益眼红得很。所以哪怕只是从这一部分利益上来说,兵部一直和户部作对这件事情颜论也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这等事情他早已有所应对,其实倒也并不怎么慌张。

  可是太学院的问题可就严重多了,看似清清白白的太学院,没有和任何一方有利益冲突,可实际上局内人都知道太学院正是颜论和这群南方世家官僚们的要害。太学院一直以来都是南方世家在神都的据点,那些前来神都准备科举考试的南方世家出身的士子们,往往会先聚在太学院里汇聚乡党,编织起自己的人脉,而人脉,毫无疑问的才是朝堂之上这个地方里最重要的资源。也正因为如此,太学院才逐渐成为了南方世家的一面招牌,毫不夸张的说这面招牌,就像是一支军队的将旗一样,这将旗不能倒,一旦倒了人心就要散了,人心都散了还拿什么来和兵部,和那些神都官僚相抗衡?颜尚书打心底里十分清楚这点。

  所以在兵部同时向神都匠做司和太学院发难的时候,颜论作出来了一个可以说是理所当然的决定。

  “于是呢?那位颜尚书果然最后还是放弃神都匠做司了么?”纪千千饶有兴趣的问着刚从大朝会上离开返回内卫府的楚星,今天的大朝会可以说是热闹极了,不但一些平常不会上朝的神都官员们纷纷到场,甚至一些本来其实不用来朝会的人例如楚星这样的人也都来了,把整个皇宫正殿挤得满满当当的,也是十分的热闹。在争论一些有争议性的话题是,听说简直吵闹得跟菜市场差不多,纪千千一直对于这样的景象很感兴趣,只可惜这种事情以她的身份而言还轮不上,至于楚星身为内卫指挥使虽然平日里不用上朝,但他要是想主动上朝旁听甚至参与讨论的话,其实旁人也不可能说他的不是,皇帝更加不可能会禁止他的发言了。所以今天楚星难得的出现在了大朝会上,也是为了第一时间了解到消息而去的。

  听到纪千千的看法楚星笑了笑道:“颜尚书自然也是只能选择放弃,在这等大势之下,即便是他也不可能能够做到力挽狂澜,实际上能够做到保下来太学院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即便是这样,太学院祭酒也不得不因为这件事情被迫要‘告老还乡,’就算是颜尚书也没有办法留得下来他呢。还不只是这样,参与了你纪大家那天文会的几个太学院士子里的领袖,也有不少人因为这件事情被剥夺了参加今年科举考试的资格,被勒令回乡苦读圣贤书修身养性之后再来呢。被这样一来一回的耽搁一轮,这些个太学院士子的仕途,怕是也废了一半了,便是将来还有机会再回神都,将来踏上仕途之后的成就,也必将大大受限,这可都是你纪大家的功劳啊。”

  纪千千奇怪的看了眼楚星道:“怎么感觉你这话里有话啊?听起来味道很不对劲的样子。”

  “不,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真不愧是红颜祸水啊。那些太学院士子,本来也足以称之为前途远大之人,来上这么一遭的话,反而都变得前途暗淡了起来啊。”

  纪千千冷笑了笑道:“哼,红颜祸水?所谓的祸事还不是你们男人自己找来的?再着我也没有求着那些人来参加我的文会不是?我纪千千的文会可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在纪千千自己眼中看来,自己上次的文会举办得还是很成功的,即便是出现了最后那一小段的意外仍然能足以称之为成功,至于那所谓的“意外”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外人也不知道不是?只要不知道的话,那么仍然算是一个相当成功的文会,自己结识了更多的太学院士子再一次树立起了自己才貌双全的美名,那些士子们也得以借助参加自己的文会而扬名,内卫也从中得到了内卫想要的东西,真可以说是一石三鸟了。至于在那场文会中失意,乃至于倒大霉的那些人,只能说人各有命不是么?

  楚星也不禁苦笑了下,他对于纪千千此人脸皮之厚又有了新的认识,在他看来一群人饮酒作乱搞得鬼哭狼嚎的,还发酒疯四处打人,这都能算是成功的文会的话,那他只能说是刷新了自己对这些文人士子的理解。而白段见到这两人似乎要把话题引到一个奇怪的方向了,急忙插嘴道:“其实说是颜尚书放弃了神都匠做司也不能完全如此认为,神都匠做司本就只是属于户部管辖而已,但其中的匠人劳工却并不属于户部。便是今后神都兵备司不再归属户部管辖了,但对于神都匠做司这个衙门来说本身却不会有什么变化,该打造些什么东西还是上边说了算,打造完了运送到哪运送给谁也还是上边说的算,包括哪些工匠在内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至多只是拿大头的那部分换了一群人而已。”

  楚星听到白段又说回正事了,当即严肃道:“白统领所言正是,其实说起来神都匠做司的武备外流这件事情,我们是没有真正解决它的,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今后神都匠做司所生产的武备,依旧会继续外流下去。如此说来其实还是有负陛下所托的,今天和陛下会面之事,我也曾将自己对这件事情的预测告知了陛下,陛下对此也是深感愤慨,但他深知彻底解决此事的难度,所以并未要求我们立即解决它,只要时刻牢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将之彻底解决或者遏制其发展即可。”

  纪千千不满道:“哼,他说得倒是轻松,这事到底有多困难或者说有多不现实他难道真的完全看不出来?神都匠做司不同于五城兵备司那样上上下下完全属于兵部所控制的部门,神都匠做司的牵扯之广常人是难以想象的。别的不说,光是提供人手工匠的源头,工部难道就没有牵扯进来么,那位前工部尚书,现礼部尚书的楚大人莫非当真毫不知情?甚至于,就连宫内,内廷之中难道也是毫不知晓?神都匠做司本来也是为了禁军制造武备的衙门,他们凭空之中额外制造了那么多的武备,莫非宫里内廷里就是瞎子聋子,都完全不知晓此事的?李源容遇那等大太监,难道一个个都是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