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步天下:嫡女御夫有术 第39章 暗算我?没门
作者:袖舞天下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襄王妃刚从外头回府,躺在湘妃榻上,气还没喘匀呢,屠嬷嬷便掀帘进来,神态甚是慌乱:“主子,那个……那个五小姐来了……。”

  襄王妃还沉浸在细密的盘算中:若是将佟嫣然名下的田庄给自家女儿做嫁妆,想来眼高于顶的武王府也挑不出啥刺来。早饭后去城郊察看了两处庄子,襄王爷果真偏心,将王府里最好的几处庄院都给划到了佟嫣然的名下。呵呵,人算不如天算,佟嫣然一死,她名下的东西岂不都是佟媚然的?

  “主子……。”

  嗯?

  襄王妃回过神,面色红润,甚至还带有一丝和暖和慵懒。为了女儿的色色嫁妆,襄王妃没少操心,事无巨细,她件件过问。

  “五小姐她……”

  “死了,确定是死了?”襄王妃一骨碌地坐起来,满脸笑容。好,太好了,她佟嫣然东防西设,鬼灵精怪,可最终还是着了自己的道。她一定想不到,自己会在衣裳里做文章。

  屠嬷嬷的脸色一下子发灰发青,直板板的身子突然佝偻起来,她蹭到襄王妃的脚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主子,五小姐她,”屠嬷嬷猛地咬住失色的唇,使劲全身的力气低喊了一声:“她还活着,她竟然还好好的活着!”

  什么?

  襄王妃一下子倒瞪三角眼,描得精细的新眉直接冲上鬓角,发间的累丝双鸾衔寿果步摇金簪上的翡翠珠络,晃个不止!

  “你说什么!”

  屠嬷嬷匍匐在地上,光秃秃的脑门子不停地往地砖上磕:“主子恕罪,主子饶命啊……这事真是蹊跷,五小姐咋还能鲜活光亮地活着呢?按说,衣裳送过去也有五六日了,五小姐不死也得半死了。”

  “还活着,你说她还活蹦乱跳地活着?”襄王妃一口痰没上来,差点憋过气去!顺手抓过玉匣枕便丢过去:“死奴才,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敢活着来见哀家?”

  屠嬷嬷也不敢躲,直接被玉匣枕砸中了前额。玉虽很温润,可拿它做成了枕匣子却坚硬无比。顿时,鲜红的血液,顺着干枯的脸颊往下滴落,一滴滴,一点点,在伏地的衣袖上,手掌上晕染开了。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屠嬷嬷也不知疼了,只将伤口往地上乱撞:“奴婢是按着主子的吩咐办的,一丁点都不敢走样。担心衣裳进水后会化解毒药的效力,奴婢染了一次药便洗涤一次,总共洗染了七八次,染好之后,奴婢还不放心,用裁剪衣裳的碎布给官何做了件褂子,官保穿了四天便死了。”

  官保是襄王妃养了多年的宠物狗,只因惊蛰那天,不知是被雷吓着了,还是思春,竟好好的咬了襄王妃一口。襄王妃气急之下,扔出狗去,直接给屠嬷嬷当了实验品。

  屠嬷嬷做事,历来不敢偷工减料,这点,襄王妃深知肚明。

  “难道五丫头看出内中的端倪,没穿那衣裳?”

  见襄王妃的脸色和缓了些,屠嬷嬷抬起被血迹染得七荤八素的面孔,大着胆子回道:“前几日金簪姑娘回颐养堂取东西,奴婢私底下问过她,金簪姑娘说,四小姐送过去的衣裳五小姐很喜欢呢。既喜欢,那定是时时穿在身上。”

  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两****可到过梅花坞?”

  屠嬷嬷回道:“奴婢为了避嫌,自打衣裳送过去后便没踏梅花坞半步。”

  襄王妃的目光又几近暗了暗:“这就怪了,那贱丫头难不成练就了百毒不侵之身?”

  心里的那股火苗又蹭蹭地往上窜!这几日料定贱丫头死期不远,便开始日夜操心起媚然的婚事来。佟嫣然死了,那武王殿下还能找出别的借口来?皇上那头一下旨,他自然得娶了佟媚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得娶!如今可好,色色嫁妆准备得八九不离十,而佟嫣然却活得好好的!

  这该死的丫头,就这般不愿就死?非得坏自己的好事?

  “主子,且不论别的了,那五小姐她……她就在院门外,她要求见主子,说有要事回禀。”

  “滚滚滚!”襄王妃胡乱地挥舞着手,腕上的福贵双喜镶金玉对镯便敲击出清脆的音符,“哀家谁也不见!”

  屠嬷嬷有些艰难地直了直僵硬的脖子,带着恐慌的眸光往身后看了一眼便更加惊慌失措,“主子,她进来了,她进来了啊……。”

  什么?襄王妃咬了咬牙,身上的那件桂子绿对襟瑞锦襦裙衬得她越发的面如死灰,毫无血气!“贱丫头,她竟敢不经召唤便私闯长者内室,眼里如此没人,莫不是要造反?屠嬷嬷,你这差当真是当得越来越好了,还死挺挺地跪着做什么?”

  噗地一下,兜头照脸便踢了屠嬷嬷一脚。

  屠嬷嬷吃痛,却不敢吱声,忙爬起来准备出去。

  一个清泠泠脆生生的声音在廊下的窗外响起:“大娘,不必这么隆重,嫣然虽不是大娘亲生,却也是大娘的庶女儿。女儿来给大娘请安,哪能劳烦屠嬷嬷来亲身迎接?屠嬷嬷虽是奴才,女儿瞧在大娘的面上,从不敢轻看她,更不敢支使她。”

  不等里头有回应,外头又道:“本不该不经召唤便来打扰大娘。可这事太大了,嫣然年纪小,没经过事,不立刻来回大娘,女儿日夜难安呢。”

  襄王妃看了屠嬷嬷一眼。

  屠嬷嬷用极低的声音嘟嚷了一句:“五小姐古灵精怪,诡计多端,接下来谁知道又要算计谁呢。”

  “哀家还怕她算计么?”襄王妃轻嗤了一声。冤家对头既已来到了帘外,且传她进来,看看贱丫头又想唱哪出!

  心里却多少有些发虚。这死丫头难不成真是九尾猫投胎?一次次的逃过死厄。左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就算她有比干的七窍玲珑心,她也不可能会想到衣裳里竟还藏有猫腻!

  她没死成,想必是很凑巧没穿那两身衣裳,或是偶尔穿一二次没长穿,毒性还没来得及浸入到她的肌肤之内。

  如此一想,心头稍稍一轻,“你去请五小姐进来。”

  “嫣然给大娘请安。”一进屋,佟嫣然便脱去了青缎绣着如意云纹的披风。

  梅晴挚着披风,给襄王妃请了个安便退了出去。

  襄王妃眯缝着双眸凝看了佟嫣然一眼,腮帮子不由地抽搐了几下。好个死丫头,不仅活得纷外精神,全身还拾缀得鲜明光亮,让人一下子挪不开眼睛。

  浅绿色缎织掐花长衣,撒花软烟罗百绉裙,外头套着月色蝶纹比甲。通身看去,清新秀丽如三春胜景,玉身长立更把院落里绿茵茵随风婆娑的修竹给比下去了。

  “五丫头方才说有大事要跟母亲说,究竟是何事?”看佟嫣然神态安然,装扮出挑,看样子就不像遇到什么大事。

  佟嫣然收拾起脸上温柔的笑意,如古潭般幽深恬静的眸底里汪起了一阵涟漪,她指着帘外,颤声道:“大娘,这事太大了,嫣然不得不赶紧来禀报大娘。”

  襄王妃看了屠嬷嬷一眼。

  屠嬷嬷顾不得擦一把脸上的血污,赶紧掀帘出去。

  “屠嬷嬷这脸是怎么了?五颜六色,跟开了个颜料铺似的,是涂抹了宫内新赏的胭膏子?”佟嫣然取笑了一声,又哆嗦着说:“梅花坞出大事了……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襄王妃恨得牙痒痒。

  “到底是何事?五丫头慢慢说清楚。”

  佟嫣然正想回答,屠嬷嬷已看了个清楚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主子……主子……。”

  “你也是经事经老了的,什么事让你这么慌张,连话都说不出来?”襄王妃气哼哼的,若不是眼前有佟嫣然,屠嬷嬷怕是又要吃苦头了。

  屠嬷嬷在襄王妃的耳边低低地细语了几句。

  什么?

  襄王妃一把推开屠嬷嬷,发簪上的翡翠串络仿若要帮襄王妃出力似的,拼命的摇晃!“你老眼昏花的毛病越发的重了,滚出去罢,净给人添堵。”

  屠嬷嬷捂着脸,狠狠地瞪了佟嫣然一眼,依言走了出去。

  “大娘这是错怪屠嬷嬷了,这回呀,她没有老眼昏花,更没看错,”佟嫣然收起了恐慌之色,笑盈盈地着走到帘外,招了招手:“梅雨,你让她们进来罢。”

  倒要看看这丑八怪又要作啥怪!

  襄王妃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盯着桃花云雾烟罗软帘。

  帘开处。

  梅雨率先走了进来,嘴里还大大咧咧地指挥着:“抬进来,对,直接抬到王妃娘娘的榻前!”

  见几个丫头婆子抬着一个人进来,而且,这几个丫头婆子皆是颐养堂的人,襄王妃便有些警觉了,勉强笑道:“五丫头,你这是要唱哪出啊?是她们侍候不周惹你生气了?”

  佟嫣然唇角噙笑,眼里的那股深藏的寒意便一下子泻了出来!她指着门板上的人道:“大娘细瞧瞧,可认得出她是谁?”

  金簪被连日的痒疾折磨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更兼脸上被挠得没一寸好肉,黑一块紫一块的,这会子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紧闭着双眼,枯瘦的眼角边挂着两粒豆大的泪珠。

  “五丫头,你怎么把这么不干净的东西抬到哀家的跟前来?”襄王妃鄙夷地用熏香绢帕捂着鼻子,连连道:“快抬起去,扔出府去!”

  “大娘,她不是东西,她是金簪!”

  啊?

  襄王妃忍住阵阵的呕吐勉强地看了如死人一般动也不动的人,“你说的是哪个金簪?”

  佟嫣然天真地笑道:“还有哪个金簪?满府里就一个金簪啊,就是大娘跟前的那个金簪姐姐啊。”

  “胡沁!”襄王妃拍案而起!“她好好的一个丫头,怎么变得如此丑陋难堪?”

  “嫣然没有胡沁,也没有胡沁的必要!”佟嫣然铁骨铮铮地站在面前,脸色已变得青灰!“她就是金簪,大娘若不信,你尽可以问这些妈妈们!”

  不等襄王妃问话,那些婆子们如小鸡啄米似地证实:“主子,她果真是金簪。也不知得了啥暗疾,只过了五六日光景便成了现在这等模样。”

  “就没请郎中给她瞧瞧?”

  “瞧了,郎中说这病难医,而且,弄不好会传染他人。”梅雨用帕子捂住鼻子,嗡声嗡气地说。

  襄王妃的心里起了疑云,她将带着煞气的目光,落在了佟嫣然的面上。

  佟嫣然与襄王妃的目光对接,一丝不慌,更不紧张,她朗声答道:“大娘,金簪得病事小,传染他人事大。嫣然年纪小,不懂得自护,可一旦被传染上了,就算嫣然不怕死,可大娘的名声就算被嫣然毁了。人家会说,嫡娘嫌弃庶女,置庶女的生死不顾。所以,为了大娘的名声,嫣然只得拂却大娘的美意,将大娘跟前的这几位姐姐妈妈们,包括金簪给一并给送回来。”

  襄王妃已全然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该死的佟嫣然,她太精明太狡猾了,竟把衣裳给了最爱占小便宜的金簪!

  自然,襄王妃也不能说明,更不能把人撵回梅花坞!佟嫣然把话说到这份上,算是把后路都给堵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