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步天下:嫡女御夫有术 第71章 谁算计谁
作者:袖舞天下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襄王妃回到襄王府,已是未时时分。

  在仪门外一下轿子,顾不得进颐养堂歇歇,便带着屠嬷嬷往迎风阁去。

  推开虚掩的院门,眼前的景象让襄王妃哭笑不得。

  几棵长势最好的栀子树已连根挖起,小厮们正用原处的泥土在包裹树根。那爬满青苔与绿藤的假山,已被分解成一块块湖山石,几个婆子正用绵厚的青布在包装,四处,散乱着断枝残叶……。偌大的院子,被弄得满目疮痍,如遭了灾一般。

  襄王妃回过头,冷笑道:“这就是养女儿的好处,人还未走呢,心已跑到外头去了。”

  屠嬷嬷陪着笑:“谁不知道二小姐喜欢这几棵栀子树和这座假山,她想带着走,也是常理。”

  但愿能走的成!襄王妃在心里头哼了一声,扭头叫过一个小丫头:“你家小姐呢?”

  “小姐还在歇觉呢。”

  心真宽,都这个时辰了,还在歇觉!

  迎月闻迅接出来,陪着笑道:“小姐一夜未合眼,早饭后才上的床。”

  “她一夜不睡,在做啥?”襄王妃随口问。

  迎月笑眯眯地回道:“小姐又忙着给安阳候老夫人再添了两身衣裳。虽不用小姐亲手做着,可她不放心,非得盯着绣娘们赶工。”

  哼,她倒是孝顺别人的娘!自己的娘,倒成了她的奴婢,老奴才了!

  襄王妃把不满极力地往腔子深处压,当务之急,不是生气,不是吃味,而是,如何尽快地把这个只顾自己的活祖宗给嫁出去!

  “去叫你家小姐起来,就说哀家回来了,有要紧的话要跟她说。”

  说着,襄王妃将屠嬷嬷留在院子里,自己一个人朝正房走去。

  佟媚然睡得正香,被迎月怯怯地叫起,正想发作,听迎月如此说,心头一喜,睡意便被赶跑了,忙穿戴好,到堂前见襄王妃。

  “母亲辛苦了。”佟媚然从丫头的手里接过茶盅,亲自捧给襄王妃。

  襄王妃冷眼看着,一言不发地接过茶,心里却在腹诽,你还知道给你老娘捧茶?若不是老娘爬山涉水替你谋婚事,你也不会如此殷勤!

  挥退了所有近侍,缓缓地说:“我这头已办妥了,接下来便要看你的了。”

  “娘,这赤眉白眼的,我如何去安阳候府?”

  “我都替你打点好了,尚妈妈已与候老夫人讲妥。今夜,安阳候府要办一个盛大的晚宴,有关候府的亲朋好友都在邀请之列,一是为二公子南宫燊淼接风洗尘;二是,算是替武王出征送行。待会儿,候老夫人会派人来接你。到了候府,你只要听从老夫人的安排便好。”

  什么?武王殿下要出征?

  佟媚然如遭雷击,大好的心情一下子被封杀了!

  “你听谁说,他要出征?老娘,你莫不是耳背听错了?”

  襄王妃淡淡地说:“耳背不耳背不打紧,因为,这皆是老娘的安排!”

  佟媚然一下子便跳了起来,指着襄王妃骂道:“好啊,你说把一切都交给你去安排,我就有些不放心。你……。你就是这样安排的?把他弄去战场,不说刀枪无眼,就是我和他的婚事岂不是成了井中月水中花了?我早就说过,你若是再出个馊主意毁了我的亲事,我定然把襄王府给一把火烧了!”

  襄王妃压仰住怒火,挥了挥手帕:“你能不能好好的听我说?就你这一触既跳的性子,我真担心你以后能不能在武王府掌管那偌大的家业!”

  “人都要去上战场了,还谈何掌管家业?你不要在我面前画饼,画饼充不了饥,却能引发我对你更大的仇恨!”

  唉,遇上这样的狼崽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先且不论。

  襄王妃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自然些,笑道:“此征战非彼征战。此次,武王只是前往江城平叛,对付一群被临时煸动起来的乌合之众,武王殿下会很快回京的,并不会伤一丝一毫。”

  “你不是会让我如时嫁进武王府么?就算他没有人身危险,可他人去了江城,后儿如何能分身回来?”

  “这个,你倒是要退让一步,凡事,都不可能事事照计划行事。只要你最终能如愿,其他的,都是细未小节,不必太介意。”

  “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费这么大的劲把武王殿下调出京去?”

  “傻姑娘,饭总得一口一口吃嘛,只能先把他与五丫头的婚事搅黄,接下来才能筹划你的呀。若让他待在京城,他岂不是要在后儿来迎娶五丫头?”

  佟媚然想想,唔了一声,算是明白了。

  襄王妃站了起来:“你准备准备,待会儿候府便会来人。”

  “那,”佟媚然看了一眼院外:“你准备如何处置佟嫣然?你千万得处置好,否则,那颗耗子屎定会坏了一锅好汤!”

  “这个你放心,等武王到了江城,过了后儿,我便得好好的办她的事情了。”

  门窗外,一个人影迅速地闪过。

  襄王妃母女毫无察觉。

  密谋毕,襄王妃从迎风阁出来,刚转过后花园,便见颐养堂的一个老婆子陪着一个郎中从角门过来。

  角门后是几排平房,那里住着众多的下等丫头婆子。

  “又是谁病了?真是命贱人还娇贵,三日两日地请医抓药,哀家的银钱,跟流水似的化在这些****婢身上。”

  那婆子便虎虎蝎蝎地上前,陪着笑道:“是金锁姑娘病了……”

  金锁病了?

  若搁在往日,这无疑会让襄王妃惊跳起来。可自打金锁执意搬离颐养堂的正屋,非要住到下房来,更是自打昨儿夜里受了那个俊秀才的一通按摩后,襄王妃对金锁的心,便突然淡了下来。

  她边走边丢下一句:“怕是也没啥大病。晚饭后,你传金锁到上房来,哀家有话要跟她说。”

  老婆子连声应着,陪着郎中出去了。

  襄王妃看着平房的方向,冷笑地对屠嬷嬷说:“她既然一心想当个下等人,那哀家就成全她!”

  “主子……”

  襄王妃转尔笑道:“原先金锁住的那屋,过几****传一班工匠好好修整修整。待把二丫头送出府,接下来,哀家得好好过上几日属于我自己的好日子。”

  屠嬷嬷便笑,笑得很暧昧:“主子,有新的人要进来了?”

  “办好你的差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襄王妃扬着手娟,扭答着身子往前走去。

  安阳候府。

  临到开席,老夫人派人来请了三遍,武王殿下才结束了手头上的事情,带着阡陌匆匆地赶过去。

  下马时,阡陌递过去一个拇指大的白蜡丸,低声道:“这是鲁大人派人送来的消酒丸,鲁大人说,只要饭前服下一丸,哪怕主子喝下一坛酒也无碍。”

  “他咋知道本王今夜有宴席?”

  “他倒是不知道,鲁大人的随身小厮说,主子不日便要去江城,而江城有主子许多的部属。待平叛结束,那些故旧岂不都要请主子喝喝酒叙叙旧?故此,鲁大人送来这消酒丸,让奴才替主子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倒是细心。”

  武王殿下将消酒丸掖在袖袋里,转身进府。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跟他打招呼,有认识的,也有面生的。武王殿下穿过三进院落,径直往后堂去。

  布置的甚是奢华的后堂,张灯结彩,人头攒动,鬓香绿影,笑语盎然。武王殿下不由地蹙了蹙眉:“老母亲也忒爱热闹了,不就是个家宴么,弄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嘿嘿,二公子云游在外三年,今儿回来,老夫人喜出望外,自然希望大家伙来分享这份快乐。再加上主子明儿出征,老夫人同样希望主子出征一帆风顺,平安凯旋。”

  武王殿下敲了阡陌一记毛栗子:“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本王说一句,你便有几十句在后面等着。”

  阡陌吐了吐舌头,正要说话,有个人笑着迎了过来:“大哥,小弟是望眼欲穿哪,要不是母亲拦着说话,小弟我早过府去看你了。”

  武王定晴一看,呵,三年不见,这小子长成大人模样了。

  他玉身颀长,体态风流,黑羽般的长发用一只青玉簪倌住,风吹处,拂起一缕缕漂浮的发丝。面白唇红,肤白胜雪,明明是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周身却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娇媚来。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武王嗵地一拳砸在对方的肩上:“三年了,音迹全无,都去哪儿逍遥了?”

  “小弟仍是舍不得回来,回到这个小小的四方天,****得听着父母亲及你的教训,那日子有多难过便有多难过。”

  “那你今日回来做什么?”

  “回来参加你的婚礼呀。我只有一个大哥,大哥的婚礼缺了我,那可不成。”

  武王殿下咧开一丝笑缝儿。心说,对,本王的婚礼缺了你确实不成。

  席间,少不了许多趋炎附势的人借着各种说辞上来敬酒。

  南宫燊两兄弟的酒量本不错,今儿更是来者不拒,逢敬便喝。

  候老夫人在旁边的女席上冷眼看着,却不加阻止,笑吟吟地与女客们谈笑风生。

  侍在身后浮香暗香着急了,暗地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

  老夫人只装不知。

  浮香急了,便不顾礼仪,趴在老夫人的耳边道:“主子,您瞧瞧王爷,再喝下去怕是真要醉了。”

  老夫人心说,醉了才好呢。口里却道:“醉了便好好的睡一觉,明儿正好精神抖擞地率军出征。”

  又叫过管家:“今儿是双喜临门的大喜日子,候府的下人们都坐上席去喝杯酒罢。”

  主子如此说,浮香与暗香只得与众人到后堂坐席去了。

  这一顿酒,直喝到子时时分。

  眼看两个儿子喝得面色酡红,双眼呛斜,嘴里喷出来的酒气能把人冲出丈把之外,老夫人便笑着吩咐阡陌等人,侍候两位少主子回屋歇息去。

  眼看两个儿子在下人们的簇拥搀扶下往前厅的东厢房踉踉跄跄地走去,老夫人笑着,一边扶着一个丫头往后面的绣楼走去。

  经过天井,武王殿下一下子从阡陌的挽扶中抽过手臂,冲身后的南宫燊淼悄声道:“没醉罢?”

  南宫燊淼笑道:“大哥给的消酒丸子果真是个好东西,今夜我足足喝了一坛,却半点醉意也没有。只是哥,你为何要让我装出一付酒醉的样儿?”

  横竖眼前没外人,武王殿下笑了笑,道:“难不成你还想喝一夜去?趁着醉酒的醉酒,歇息的歇息,咱哥俩正好叙叙兄弟情义。”

  南宫燊淼的聪明劲儿不输他哥,虽说,哥俩的性格那是南辕北辙,一个刚,一个柔;一个是火,另一个是水。“哥,你有事要跟我说?”

  武王殿下不再说话,率先朝西厢房的那间书房走去。

  兄弟俩进了屋,阡陌送上茶后便退出来,到门房那里寻个床铺便躺下了。

  上弦月儿,如一把瘦长的镰刀,斜挂着,渐渐地往西边隐去。稀疏的星子,眨着困倦的眼睛,时不时地躲到铅云后偷会子懒。清清的月色,带着倔强,从天空中投射下来,映到天井的那棵硕大的石榴树上,坠落一地的碎银子。

  老夫人哪有心思安寝?临近天明时分,她悄悄地起来,扶着大丫头暗香悄悄地下了楼,又鸦雀不闻地往前厅走。暗香伶俐,轻轻笑道:“王爷和二公子都是那么大人了,老主子还是这般的不放心。”

  “在娘亲的眼里,多大多老的孩子也是小童。”

  老夫人先到东屋的窗外。

  里头的油灯似乎没灭,幽幽的灯光从窗纸上透出来。

  老夫人笑了笑,伸舌舔湿了窗纸,从破了一个洞的地方看进去。只见帐帘重垂,香檀木的脚踏板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双尖头绣花鞋,而床前的红木圈椅上,胡乱地堆着几件男子长袍与中衣……

  “走,去看看二公子。”

  暗香看着老夫人的嘴一直合不拢,似乎很开心,便悄问:“老主子笑啥?王爷的睡相让老主子发笑?”

  “老身自有可笑的地方,偏不告诉你这个坏丫头。”

  主子如此说,暗香自然不能再问。

  到了南屋门外头,却见里头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老夫人便笑道:“这哥俩总是要闹各色。当哥的,睡觉得把所有的灯灭掉。而当弟弟的,那小胆儿,比小姑娘还小,不仅要奶娘陪着睡,还不许灭灯。今儿可好,大哥屋里亮着灯,小弟屋里却漆黑一团,反着来了。”

  “要怪得怪候爷,谁让他老人家给两位少主子取那俩字了?一个火一个水,可不是反着来么?”

  “你这个丫头,就知道护着少主子。”

  “本来就是嘛。好了,看也看过了,奴婢扶老主子回楼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