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强吃惊地张大嘴巴,“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
“今天凌晨,他让人打了。当时没死,送了平西医院,没抢救过来,今天早晨医院打电话报的案。”
罗长顺一边介绍情况,一边和肖强和杜丘来到车库。
杜丘本名叫杜兵,也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他的头发很短,脸色冷峻,长的有点像日本电影“追捕”里的男主人公杜丘,大家就都这么叫他。其实,在刑警队里他是脾气最谦和的人。
杜丘把黑色的桑塔纳发动了,等罗长顺和肖强上了车,问道,
“去哪儿?”
“先去平西医院吧,现在尸首还在那里。”
汽车开出公安局,拐上了大街,向西平稳地开去。正是早晨上班的时间。虽然外面气温不高,但是车里面暖暖的。阳光照在街道两旁的建筑上,显出一层春天特有的亮色。高楼上的电子广告牌上播放着最新的春季衣服的广告,模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在广告牌下,是上早班的汹涌的人流。在十字路口,戴着袖章的交通警吹着哨子,挥舞着手臂,在指挥交通。
肖强靠着座椅,饶有兴趣地看着窗外。突如其来的案子并没有让他觉得心情沉重,相反,他觉得这是个令人愉快的早晨。
当时,*发表南巡讲话刚过一年,深圳等沿海城市的经济飞速地发展起来,但是在平城这个内陆城市,一切才刚刚缓慢地起步。现在平城发展最快的是娱乐业。歌厅,饭馆像雨后春笋般地冒出来,同时各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也随之产生了,团伙间的争斗也时有发生。三毛就是平城小有名气的一个流氓头子,和好几个团伙发生过小规模的械斗,也因此被拘留过几次。但是警方没抓住他什么大把柄,一直没能判刑。
肖强第一反应是三毛是因为打架斗殴死的。
“像三毛这种人,其实早就该抓起来了。在牢里可以少祸害人,而且他自己也死不了这么快。”肖强有点解气地说。
“能抓早抓了,可是听说他在市里有亲戚。不过这下好了,直接报废!”杜丘说。
老罗靠在座位上,眯着眼睛没说话。他好像在专心地听着收音机的早间新闻。
二十分钟以后,他们来到了平西医院。
当晚的主治医生在急救室的门口等着他们。医生三十多岁,姓于,戴着眼镜,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正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由于通宵未眠,他脸上写满了疲倦。于医生把罗长顺他们让进自己的办公室。简单地寒暄了几句,于医生双手交叉着放在桌子上,开门见山地说,
“你们想了解什么?”
“人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天凌晨一点左右,”于医生拿过病例翻看着,用食指来回指点着仔细核对,“一点一刻。对,一点十八分进的急救室。”
“当时人还活着吗?”
“对,当时人还有呼吸和心跳,不过人已经昏迷了。”
“后来呢?”
“我们马上进行了急救。一直抢救到5点半,病人生命体征完全消失了。病人后脑部受到重物打击,后颅骨全碎了,颅内大出血。基本上没办法抢救过来。”
于医生放下病例,用手使劲搓着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肖强有点同情他。
“有其他外伤吗?”
“脑部有,其他部位没有。”
“是什么重物打击后脑的?”
“不知道,看不出来。”于医生顿了顿,看了看罗长顺,“这个问题好像得让你们警察来回答。”
罗长顺点点头,“你说的对。是你报的案吗?”
“不是我,是病人家属,就是刚才在急救室门口那几位。”于医生皱了下眉头。病人没抢救过来,病人家属堵在急救室门口和他大吵了一顿,搞得他很恼火。
老罗和杜丘互相看了一眼,杜丘走了出去。老罗回头对于医生说,
“现在尸体在哪儿?能看看吗?”
“在太平间,我带你们去。”
半小时后,于医生带着罗长顺和肖强从从太平间走出来。来到外边,肖强顿时感到身上暖和了不少。罗长顺和肖强低声说着什么,于医生回过身来,在走廊里站住,说,
“警察同志,我可以回家了吗?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我一直在急救室。。。我得睡会儿。”
于医生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一宿没睡,眼睛下面有两道深深的黑影。
“当然了,你辛苦了。”老罗和颜悦色地说。
于医生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了楼梯,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听起来响了很久。
在走廊另一侧靠窗户的地方,杜丘正在和两个二十岁上下的神情略显紧张的年轻人谈话。肖强在急诊室门口就见过这两个人。他们穿着颜色鲜亮的羽绒服,紧身的牛仔裤,脚上登着名牌的旅游鞋。在平城的歌厅里,台球摊前,像他们这样年轻人很多。他们大多无所事事,又精力旺盛,麻烦经常是从他们身上引起的。肖强皱起眉头,努力回忆着是否以前见过他们。
老罗和肖强走过去。看见他们过来,杜丘停止了问话。两个年轻人也马上对着老罗转过身来。
“你们是死者家属吗?”老罗问。
“家属不,我们不是。”一个稍微瘦点,嘴唇上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说。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在不由自主地眨动。他的同伙则是个粗壮的小个子,剃着光头,扁平的脸上眉毛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那你们和陆振东什么关系?”
“陆振东?”小胡子显得有点困惑。
“陆振东就是三毛,死者。”
“啊,我们是他的。。。朋友。”
“还得麻烦你们二位多待会儿,还有些情况向你们了解一下。”
“没问题,没问题,”小胡子连声说,“警察同志,我们也正要向您反映情况,我知道一些线索能帮你们抓住凶手。”
“那太好了。那就谈谈吧。”老罗不紧不慢地说。
“。。。我,我能不能先上趟卫生间?嘿嘿。”小胡子说。
“你不是刚上了卫生间吗?”杜丘说。
“我,我可能是有点紧张。嘿嘿。”
尽管太平间的门关的紧紧的,福尔马林的刺鼻的气味还是通过门缝穿透出来。日久天长,这种气味一直滲透进走廊的墙皮里,提醒着人们不远的地方就是阴阳两隔的终点。
墙皮有的地方已经剥落了,露出里面灰色冰冷的水泥的颜色。已经十点多了,走廊显得很昏暗。高大的松树把走廊的玻璃窗遮得严严实实,阳光照不进来,只有树枝斑驳的影子在窗户上颤抖地变幻着。
“要不咱们到外面说?这里有点。。。瘆人。”小胡子回来了,勉强笑着说。他昨天晚上也一直没有睡觉,现在脸色发灰,头发显得乱糟糟的,眼角残留着没有揩净的眼垢。
楼外面的空地上有一片小树林。林子不大,但是树木交错,地上有几只长尾巴的鸟儿在蹦跳着寻食,显得很幽静。在树林中间的空地上,有两个木制的长椅。老罗和小胡子在一条椅子坐下来。肖强,杜丘和光头坐在另一条椅子上。
根据小胡子的回忆,昨天庆丰家具店的老板请三毛吃饭。三毛带着小胡子和光头晚上七点多到了家具店,一直吃到晚上十点,然后就留在那里打麻将。晚上十一点半左右,三毛起身到外面上厕所。过了二十多分钟还没回来。大家出去找,才发现三毛躺在墙角。刚开始还以为是他酒劲上来了,抬屋里才发现脑袋后面有血。当时三毛还有呼吸,他们赶紧叫了救护车来医院。
“你们当时怎么没报警?”老罗问。
“我们也没想到会死人。”小胡子眨着眼睛,“警察同志,三毛,哎,也就是陆振东,平时有点爱打抱不平,和一些人有过节。这种磕磕碰碰流点血的事以前也有过,也就是皮外伤,所以我们也没太往坏处想。唉,可谁想到他们下了毒手。”
“他们?他们是谁?”
“我觉得是候成他们干的,要不就是梁四他们。最近他们一直和我们闹别扭。”
“什么别扭?”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三毛最近老提起他们,很生气,一直要说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警察同志,候成,梁四他们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觉得十有**是他们听到风声先下的手。”
关于袭击的过程,光头的描述也差不多,但是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显然差了好多。一句话要吭吭哧哧地费半天劲,听得肖强直着急。等两个人都谈完了,已经快十二点了。老罗让他们先回家。两个人惊魂未定地走了。
“下一步怎么办?”肖强问。
“怎么办?先吃饭!走吧。”老罗看了看当午的太阳,大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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