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候警察已经到了,谭啸没发现而已。
他当着警察的面捅了人,铁一般的事实。
自去世后,谭啸头一回慌了。他拉着几个兄弟跑,警察在后面追,跑了没几步,谭啸才发现其中一个兄弟也被砍断了一根手指。
那血不止,染了校服前面一大片猩红。
谭啸揪着他胳膊问——
“断指掉哪里了?”
那男生也是高三的,和谭啸不同班,已经疼得没了知觉,说不出话来。
谭啸狠狠咬了咬牙,转拔就跑。
秦远一把拉住他——
“你疯了!”
谭啸甩开他,伤口不小心被蹭到,痛到龇牙咧嘴。
当时谭啸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把他兄弟的断指捡回来,送医的话,或许还能接得上。
可谭啸往回折返,直直撞进了警察怀里。
他是这样被抓住的。
这个年少轻狂的少年,已承受过人生的巨大坎坷,可却依旧站得挺拔,活得恣意。他总是一副顶天立地什么都不怕的模样,也似乎完全像没经历过失败一般。
也是,这样血气方刚的人,能让他低下骄傲头颅的,怕是只有——
。
兄弟。
谭啸的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唐夏久久不能回神。
她忽然想要敬佩一个人,那个人大而又重。
他叫谭啸。
可她忽然又觉心酸。
快过年了,谭啸现在……无亲无故,能去哪里呢?
那年的除夕比往年都早,堪堪卡在二月前。小年晚,还下了一场薄薄的雪,等年三十一大早起来,窗台上结了一层融掉一半的雪,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推开窗,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寒冬特有的凛冽,钻入鼻腔时冰冰凉,刺激得人一下子便清醒了。
韩誉仅穿了一件单薄的睡,领口敞开着,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里,整个人无端显得清瘦。
他望着下,一辆黑轿车正缓缓启动,须臾,车速提起,转瞬出了视线。
“呵……”少年轻笑,笑容如染了这雪的凉意,不带了。
哟呵,厉害。约他还敢自己迟到,齐回真是本事了。
韩誉拧了拧眉,憋着一肚子火,开涮。
店中间一桌坐着四个生,其中一个压低了声音道:“哎你们看,那边角里那桌,是不是韩誉啊?”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示意,语气中透着不确定。
其他三个生齐齐望去,几乎是同时倒吸了一口气。麻辣锅底的气味儿呛进口腔,激起一连串的咳嗽。
“咳咳!”邹子妤一张脸呛得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气,眼睛都亮了,“是韩誉!好帅啊……”
坐在她们几个背面的唐夏愣了愣。
没听错吧?韩誉?
她一怔,夹着的肥牛掉在了桌子上。
唐绚抬眼瞧,用筷子轻轻敲她手背,“想什么呢?”
“没。”唐夏忙不迭地摆手,却转过脑袋,看到自己后面坐着的那桌人里,有个生忽然站起,拿着罐饮料往角去。
她这才看到,那里,穿纯白毛的少年,眉眼美得如同一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