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 第四章 新人
作者:光影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再一次回忆开始时,威尔看见自己站在某个红色的门前,他举着手不受控制地敲了敲,室外的一起风吹过威尔额间的头发,回过神来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身穿绿长袍的人,那人有一头微长的黑发,他的耳垂上还带着浅黄色的圆形耳钉。威尔看着他胸前那块属于木系魔法师的徽章,上面有斜斜的三条杠,面前的人已经是一位正式的高阶魔法师了。威尔站在他的面前有点心虚,木系魔法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伸手抱住了威尔。

  “你来给我送别吗?”他的声音很温柔。

  威尔拿起手里一直握着的酒瓶送到两人中间,他的下巴搁在木系魔法师的肩上,说:“是啊,今天我们一醉方休好吗,阿亚维森导师。”

  “我早就不是什么导师了,请你直接呼唤我的名字吧。”木系魔法师拉着他坐在早已准备好的丰盛晚餐前。

  “导师就是导师,虽然您只给我上了一年的魔药课,我都叫习惯了,现在可不是这么容易改口的。”威尔拿着刀叉切开半熟的牛排,叉起一块放进嘴里,食之无味,“阿亚维森导师……这次是要去暗月城……对吗?”

  阿亚维森笑了笑,优雅地为他倒了杯酒问:“是啊,怎么了?这几天你问了很多遍。暗月城发生了暴乱,救助站的人手严重不足,我大概会在那里待很长一段时间,”

  “医治伤者明明是光系魔法师更加合适。”威尔神情似抱怨,然而治安军却极力邀请阿亚维森导师前去救助站。

  “有啊,只不过光系魔法师实在太少,这也没有办法啊。”阿亚维森摸了摸威尔的头,威尔看了他一眼把头埋进阿亚维森的胸膛搂住了他的腰,轻轻地说道:“您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等我给您一个惊喜。

  阳光刺激着眼睛,威尔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棕色的木制天花板,他侧过头,简易的木桌子旁一名金发女孩正把脸埋在手臂中呼呼大睡,威尔不确定道:“莱蕾?是你吗?”

  莱蕾猛地坐起来,半睁着眼睛看向威尔,然后突然睁大,她高兴地跳下椅子跑到威尔床前:“哥哥你醒啦。”

  “我怎么……”威尔头疼地摸摸额头,奇怪道:“我不是在阿亚维森导师家吗……哦,不……对,后来我回家了,然后……然后……我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茫然地环顾四周。

  莱蕾说:“哥哥你生病了,我找到一个很厉害的魔法师,他告诉我星之花能治好你,所以我就擅自主张在星之花海的旁边住下来了。”

  “我……生病了?”威尔不确定地低下头,握了握拳头又蹬了蹬腿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这是生病过的样子?忽然一股清香扑鼻,威尔揪起自己的衣服闻了闻:“好香啊。”

  莱蕾拉着威尔解释道:“这是星之花的味道,这附近都是,可能是在我晒衣服的时候沾上了,哥哥,我带你去看看吧,你也没见过这种花吧。”

  威尔被拉到了帐篷外面,现在是清晨,山间还透着湿气,莱蕾找的位置很好,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溪。威尔在小溪里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瞬间感觉神清气爽,觉得现在的自己都有了一股能释放禁咒的力量。威尔挪了挪脚,星之花在这里遍地都是,这种橙黄橙黄的耀眼美丽的花朵,艳而不妖,香不熏人,灿若繁星。

  “其实我在阿亚维森导师那儿见过一回,他说这是一种少叶的五瓣花,可以制成茶饮,就是看着好看但没什么味道。观赏性倒是挺好的,不过……它好像就没有别的用处了,它可以做药?”星之花是魔药学中永远用不到的材料,它可以溶于任何材料,却不会让材料有一丁点儿变化。有些材料你就是倒上水,它可能会融化或者冒烟的变化,而星之花没有,它和别的材料融合就好像自己也变成了那个材料还增强不了其效果。真是一种冷漠的花,阿亚维森这样说过,然而它救了我的命?我得了什么病来着?威尔想到。

  “那一天我从阿亚维森导师那里回来……然后……我好好陪了你一个月……”威尔细细回想道。

  “对啊对啊,哥哥你放暑假的第二天就回到了家里,然后我们去了好多地方……哥哥你……一直都陪着我……”莱蕾一开始还很高兴谈论这个,然后她的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威尔低头看着妹妹的包子脸,继续道:“然后……我……公会……对了!夜妖公会!他们说好了在接下暗月城的任务后会顺便带上我。”

  “哥……哥哥,你……你看啊。”莱蕾拉着他的衣角指向东方想要转移他的注意,太阳周围出现了一圈彩虹一般的光圈,特别漂亮。

  “莱蕾,今天是几号了?”威尔一边问一边看了一眼太阳,并没有什么欣赏的兴趣。

  莱蕾结结巴巴道:“八……八号。”

  威尔松了口气:“还好还没到……不对,我记得九号的时候我还在家里啊?!”

  “八……八月八号。”莱蕾咽了口口水,看着威尔越睁越大的金色眼睛。

  “什么?八月了,惨了我记得会长说是七月十三日出发……”威尔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我……我要不自己过去吧。”

  说着威尔就准备回帐篷收拾东西,莱蕾连忙拉住他,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哥哥……其实,其实你那时跟着他们已经去过了……因为生病所以才被送回来的,哥哥你现在还不能走,那位魔法师说你的病随时又有可能复发,我们必须戴在星之花的附近。”莱蕾抓住威尔的手摇了摇,从小他对哥哥撒娇都是用这个手段。

  “复……复发?可是星之花……”威尔眨了眨眼睛。

  对啊,我已经跟着去过了,是跟着那辆特别摇晃的马车,吱呀吱呀,那段路没有修过,很不好走,身边的人都在抱怨。夜妖公会没能进入暗月城……刀光剑影,威尔眼里映着火光,耳边是野兽的咆哮嘶吼声和临死前的哀嚎,那是一群暴走的魔兽;另一方,刀枪剑戟,还有魔法师低沉的咒语咏诵,黑雾消融了野兽的骨肉和不知什么人的手臂,雷鸣不绝,电光射中了一个剑士……他们不是一伙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人与兽争,人与人斗,不知里面到底分了多少派。夜妖是无意间闯入这场混乱的斗争,其实还没有闯入,还有这么点距离,但是战红了眼的人们并没有放过这支倒霉的队伍。威尔竭尽全力地使用空间魔法躲开攻击,身边夜妖的人也在努力格挡。

  威尔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惨烈的争斗,输了的人并没有台下早就守候着的学院魔法师或者教会牧师来治疗,威尔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他没见过成堆成堆的尸体,脚下的血汇聚成了小河,所有的人有理由或是没有理由的都在死去。威尔一回头,夜妖的人不知被挤到了哪里,威尔心里一颤……

  “莱蕾,星之花救了……我?”

  莱蕾点点头。

  “这病还会复发?”

  再次用力点头。

  威尔的手指颤了颤,他泄气一般地做到了小石头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莱蕾抱着从背包里拿出来的食物过来时,威尔还是那副思考的表情,莱蕾瘪了瘪嘴,把东西堆到了哥哥身边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

  “那就在这里住段时间吧。”威尔突然动了,他好像想通了,摸了摸莱蕾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莱蕾张着嘴巴,还没咬下手里的面包,她突然热泪盈眶,开心地扑到哥哥怀里。威尔伸手接住她,拍着她的背小声地安慰她,两人在石头上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莱蕾,治好我的那位魔法师……很厉害啊。”威尔好奇地说。

  “对呀,他很厉害,什么都可以做到。”莱蕾伸着两只手比划着。

  “真的?那……治疗我花了很多钱吧?”威尔努力地回忆那些有名的魔法师,有谁会说自己什么都做得到?对比了许久,威尔想那可能是个没有被记录的大魔法师吧。

  “没有啊,他没有收钱。”

  “没有收钱?”哦,那个魔法师一定特别善良喜欢助人为乐。

  莱蕾眨了眨眼睛,低头说道:“他要哥哥以后到他那儿工作,我……我答应了,哥哥……你不会生气吧?”

  这是想让他用工作来偿还的意思吧……威尔哈哈笑了一声和莱蕾说道:“为什么要生气,莱蕾做的好,哥哥以后会努力工作的,哎?不过为什么要以后啊,我现在就可以去工作啊,莱蕾告诉我那位魔法师的家在哪儿吧,我们现在就去见见他。”

  莱蕾一愣,她眨巴眨巴大眼睛,过了两秒开始嚎啕大哭:“不要,哥哥不要去工作,现在不可以哇呜呜呜……”

  威尔被吓到了,他连忙按住妹妹,抱着她安慰道:“好好好,不去,现在不去……”

  简单的和平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白天威尔醒来会准备好早餐,和莱蕾一块儿去小溪清洁,然后两人一起爬山捉鱼找水果。中午吃完了饭威尔就开始在莱蕾带来的本子上记录重要的东西,接着睡午觉或者爬树玩耍继续捉鱼找水果,而威尔总会在玩耍的过程中传授莱蕾一些知识。到了夜晚……威尔拿着羽毛笔又写了一封信,最后他写下了“我亲爱的阿亚维森”后停笔。威尔回头看见妹妹已经打着小呼噜睡着了,他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莱蕾每天晚上都会出去这件事他很清楚,但他不知道莱蕾回来后做了什么,因为在那一段时间里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沉睡过去……他的手摁紧了胸口,手下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莱蕾,醒醒。”

  每天晚上都强迫着自己醒来的疲惫的莱蕾被哥哥威尔摇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看着已经收拾打包好的背包迷茫地问:“哥哥,我们要去哪儿?”刚刚问完,她自己就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莱蕾,我们该回家了。”威尔摸了摸她柔软的脸蛋道。

  “什么?不!哥哥,我们还不能回家,你……”

  “我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

  “那……我……你,哥哥你为什么……我我愿意永远在这里住下去,只要哥哥你能活着。”

  “我们不能……”

  “能,哥哥这里的星之花多到用不完,我们可……”

  威尔打断了她:“莱蕾,星之花只有十四天的花期。”他垂下眼睛温柔地看着莱蕾,莱蕾呆呆地望着他,突然猛地跑出去,威尔叹了口气拿起地上的背包走出帐篷。微风中,女孩的金色长发闪闪发亮,如鱼尾般晃动着,她的脚下是一片青草,上面点缀着红的花紫的花,从前的那片橙黄色大海就仿佛幻觉一般不曾存在。

  ……

  “嗨……咦?!!”邻居的少女捧着桶衣服看着从车里下来的威尔莱蕾兄妹两人长大了嘴巴,她惊喜道:“威尔你没事了啊,太好了,上回那些人带着被白布盖住全身的你回来时可吓我们一跳,还以为……哈哈,没事就好。”

  “好久不见了,菲奥纳姐姐。”

  威尔没有和她多聊天就带着妹妹回家了,他现在有很多事要做,屋里威尔忙得脚不沾地,他的心里却在庆幸,感谢那位魔法师又给了自己一些时间。第一次自己离开的太匆忙,无法安排好妹妹的一切,她连父母留在银行里的钱有多少也不知道……

  这一次,恐怕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夜里威尔仰躺在床上,手里搂着年幼的妹妹这么想。他最后低头看了一眼妹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莱蕾,你要好好的。”

  威尔慢慢地闭上眼睛,你也要好好的,阿亚维森导师……

  “啊哈!欢迎新人!!”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威尔浑身一抖,睁眼就看见围在自己身边的一圈白色虚影,披头散发的女鬼,带着面具的小鬼,穿着燕尾服的男鬼……还有很多很多……

  威尔张了张嘴,众鬼期待地看着他,只见他大吸一口气喊道:“鬼啊啊啊啊啊!!!”

  “好吵啊,你们。”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威尔打着颤看过去,有一个男人懒洋洋地坐在最高位上,他长得太好看了,威尔一时间忘了自己站进了鬼窝的现实。高位上的贵公子又俊又美,一双灵动的凤眼如星月般耀眼,他微卷的银色长发披散在椅背上,柔软异常。

  周身的幽灵纷纷噤声,不过威尔依然听到了抱怨声:“你自己不就是鬼嘛。”威尔愣住了,对啊,我好像也……伸出双手,那也是白色透明的,他透过去看见幽灵堆中一片骚动,突然,一只长发的少女幽灵冲到他面前,围着他转了还几圈。

  被当作观赏品的威尔有些尴尬道:“那个……小姐……”

  少女幽灵突然双手一拍,向那个银发男人喊道:“主人,这个徽章和那几个小偷胸前挂的好像,其中一个衣服也和他穿的一样!”

  什,什么小偷,威尔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的并不是睡觉前换的那套,而是他在圣都神谭学院里的校服,胸前还有证明他神谭学院空间系魔法师身份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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