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自白（下）

　　把心掰成两瓣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我现在也有些记不清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好几百年。我只知道努尔巴哈一脸惊讶地望着我，似乎眼睛里还有泪珠，怎么这么容易感动？

　　没有什么血淋淋的，我捧着那一半心，然后运功将心塞进了他身体里，只是这没了这一半心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似乎又弱了一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努尔巴哈的伤口已经不再扩散，而愈合我想只是时间问题。

　　努尔巴哈的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我站起身走向那只蘑菇，蘑菇缩在梨树底下，我慢慢靠近，它竟然发起抖来。我自认为五百岁的自己还是软萌可爱的，哪里让它如此可怖？

　　我慢慢地靠近小蘑菇，巨大的阴影从身后袭来，我回身只听见努尔巴哈的惊呼“竹心，小心——”

　　我以为我就要完了，我已经没有体力和灵力战斗，而我面前的是条巨大的可以把三个我一口吞下的蛟龙，两股战战，简直要瘫软在地上。哪知那庞然大物只是有些不屑地抱怨：“怎么是这样一个娃娃，真是便宜你了。”

　　我心下舒了一口气，这蛟龙似乎没有要吃我的意思，“前辈，晚辈冒昧打扰还望见谅。”

　　“你倒是知礼数。”蛟龙往前挪了挪，弯下身子凑到我跟前，我尽量维持镇定，它的鼻息喷在我脸上，我的狐狸尾巴有些僵直了。

　　“过来。”蛟龙吼道，惊得我差点栽倒在地上，它的眼睛看着我的身后，原来不是对我说话。

　　小蘑菇一挪一挪地有些不情愿地往蛟龙身边走去，经过我身旁时，还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

　　“以后她便是你的主人了。”蛟龙的爪子指着我对小蘑菇道，蛟龙的一个掌就可以把我给拍死啰，我没敢多言为什么。小蘑菇倒是有些欢喜，跳到我身上。我正想摸摸它，哪知它一下就穿进了我身体里，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蛟龙，“你，你——”

　　此时努尔巴哈已经赶到了我身边，“你对他做了什么？”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蛟龙调侃道，竟然没有发怒，看来这蛟龙还不是坏心肠。

　　“她方才把心掰给了你，这蘑菇可以护住她的心脉，等同于另一半心。而且，可别小看这蘑菇，它有助于修炼，小丫头灵脉堵塞，所以即使是天山雪族的直系，灵力也极为低弱。”蛟龙不慌不忙地说，它知道的真多。

　　“时候也不早了，你们该走了。”蛟龙一甩尾巴，一阵亮光之后，我们就重新出现在了草原上，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得到了一只小蘑菇，也就是所谓的机缘？

　　不过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思考，因为草原上已经有人虎视眈眈。

　　他们是我的同族，和我年纪相差无几的同族，大概长老之类的重要人物已经放弃了这个小世界，他们有他们的原则，不能让后辈觉得他们为老不尊。所以围在小世界外的便是一些小辈，他们居高临下，一见是我都有些不屑。

　　“原来是那个花架子竹心哪，机缘给了你又是浪费，还不如交给我等，将我天山雪狐发扬光大！”一只杂色的肥壮的少年挑衅道。

　　我冷笑一声，“那也轮不上你这个杂种狐狸！”

　　“你，你——”肥壮少年气得说不出话来，差点背过气去。

　　“竹心妹妹，你若是交出机缘，我可以让大家放了你。”我循着声音望去，这倒是个老相识，一个面上温润如玉，内里不知多少阴险虚伪一个人，自小贪恋我容貌，对我照顾有加，可当我被认定为是个耻辱后就再没有来见过我，也没来关心过我，甚至和那些人一样排挤我。呵呵，伪君子。

　　我不想再同这些人废话，二话不说就上前攻击，努尔巴哈与我并肩作战，两人很有默契，将后背都交给了彼此。那蘑菇极其有效，我能感觉到到体内源源不断的灵力，这些够我抵挡一阵，若眼前的是些长老，那我倒是只能把机缘乖乖交出，但是这些人，我就还有胜算。

　　努尔巴哈注意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有刀枪向我射来时，他便会立刻抵挡回去，不一会儿他，他们便败下阵来，我为了警告他们，便将打头的一只狐狸的尾巴砍去了，其余人搀着他落荒而逃。

　　然而正是这埋下了祸患，我没有想到他会是天山雪狐直系族长的爱子，而没有了尾巴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未到第二日整个天山雪狐倾巢而出，说什么清理门户，我竟不知道他们还当我是门户内的人。

　　我和努尔巴哈仗着对草原的熟悉，勉强东躲西藏没有与他们正面交锋。努尔巴哈表示他会一直在我身边，安慰我不要害怕。

　　我几时怕了？不过是怕连累他，让他落个尸骨无存倒是罪过了。

　　我想起在天山那会儿为了躲避那些人的欺负，发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洞窟，如今也只有去那儿了。

　　我不知道他们对我们的追捕持续了几年，但为了安全，我们一直待在洞窟中修炼

　　活动范围也就是洞窟外的那片空地，两人在洞中呆了两百年，这两百年的陪伴似乎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尽管简单琐碎却值得回味。两百年里的勤修苦练，我终于有和他们对抗的资本了，因为他们我两百年的时光近乎软禁，这笔账我是需要讨回来的，还有努尔巴哈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待在黑暗中，他视物的能力受到影响，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

　　那天我其实只是想教训一下那些不分黑白的长老，哪知他们所有人都在骂我忘恩负义，什么是恩？什么是义？

　　我杀红了眼，越来越多的雪狐成了我手下的亡魂。我听见努尔巴哈的惊呼，“够了够了。”他闻见了血腥味。

　　而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努尔巴哈是个心肠很好的人，他不能理解我那时的癫狂，或者接受不了，庞大的雪狐一族被我屠杀殆尽，他说，“我不能待在这里了。”

　　“好，那你想去哪，我们一起去。”

　　“我想一个人。”

　　我以为一段时间之后他自然会淡忘会放下，可是已经近千年了，他虽然住在雪山下的草原，却从来没有上过雪山，我去看他，他也只是沉默不语。

　　我很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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