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夜话 鬼话闲聊之纸鸢纷飞败露
作者:轩窗夜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这两人一个不让一个,从屋里打到屋外,继而脚尖一踮上了屋顶,只听见两人手中的剑相碰的声响,每一声都扣在我心弦上。

  可惜我动弹不得,回眸时见王府的士卒纷纷搭起了箭羽,箭心直对宇文邕,心一急,顾不得多想冲着屋檐上的宇文邕喊道:“小心有箭!”

  刚喊完,数支箭如雨般“唰唰”齐发。

  宇文邕与兰陵王见箭射来,迅即分开,挥起手中的剑将射来的箭羽扫开。

  兰陵王瞧着底下的士卒俊眉一蹙,怒斥道:“快给本王住手!”

  可惜那些士卒并没因他的怒斥而停手。

  宇文邕望着兰陵王,料想他们都被人算计了。

  果然一抹明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由长廊那边而来,来人正是北齐皇帝高纬。

  兰陵王自然猜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般快。

  冲着宇文邕说:“快走!落在堂兄手里,绝没活路!”

  宇文邕有些不情愿,眸光不时朝我望来,可惜隔着重重木窗,哪能看到我的身影。

  “高长恭!我敬你是君子,请帮我照顾她!”

  说时一个飞步,踩着重重屋檐迅即离去。

  兰陵王不想被人瞧出端倪,腕中手中长剑一挥,在臂上划了道深深的血口,顿时鲜血淋淋,身躯一晃竟从屋檐上滚下。

  高纬手一挥,示意弓箭手停手,唤人将受伤的兰陵王接住。

  高纬瞧着面色苍白的兰陵王,淡笑连连,可那笑容冰冷如霜,不时含着股肃杀气,让兰陵王不寒而栗。

  兰陵王挥开挽扶他的士卒,单膝着地

  “臣弟拜见圣上!”

  高纬两只眼眸阴阴骛骛地扫视着兰陵王,不放过他脸上的半丝表情,最后将眸光落在他受伤的手臂上。

  嘴角微翘。

  “长恭你受伤了!快请起!”高纬将半陵王扶起。

  继而背过身,冲着身后的羽林军总管说:“你们这么多人居然对付不了一个宇文邕,要他跑了不算,还让长恭受了伤!该当何罪!”

  那羽林军总管赶紧双膝着地:“末将该死,请圣上责罚!”

  “罚!自然要罚!不过与罚相比,朕更想要宇文邕的人头!领些人追上去,宇文邕他敢只身前来,朕就让他有来无回!”

  高纬杀意浓浓,每一个字都像把刀似地刺向我心口,让我坐立难安。

  那羽林军总管领命带着一批人追了去,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偏偏高纬并不就此罢休。

  “朕听说,宇文邕在长恭府里安插了细作!那细作如今人在何处?”

  兰陵王一惊,这消息未免传得太快,快得他都来不及消化,可是眼下高纬追着不放,他不得不说,“臣弟已将细作擒获,待审问过后,细报给圣上!”

  高纬薄唇一抿,轻笑道:“臣弟受了伤,审问的事还是由朕亲自过问吧!”

  我心下一凉。

  知道兰陵王刚才是在为我寻求开脱,一旦我落在高纬手里,哪还有活路。

  而高纬素来手段阴冷凶残,嗜杀忠臣出了名。当年高纬诛杀大臣斛律光丝毫没有因为斛律光一族几代为高氏卖命而手软,这件事让北齐的将士见了心寒。

  兰陵王想再开口为我求情,高纬已命人将我押了过来。

  我身上的穴位已被解开,跪在高纬脚下,低着头瞧着那身明黄在月光下晃来晃去。

  高纬望着我,冷冷一笑,猝不防一把捏起我的下巴,用食指摩挲起。

  我知道高纬素来贪图美色,不过对于俊男倍出的高氏一族,我这样的姿色不过中庸,应该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我料到他不会看上我,何况我此时仍旧是男装,在众人眼里只是兰陵王的侍从。

  “难怪长恭迟迟不肯成婚,原来身边居然有此妙人!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当真比女子还中看!”

  我被高纬说得两颊生红,素指掩在袖中攥得紧紧。

  心里却在大骂,你个狗皇帝,居然连男人也不放过!

  兰陵王望着我,面色青白一片,许久才开口说:“梓原,是臣弟的随从,如今他犯了错,臣弟难辞其咎!望圣上将他交给臣弟,臣弟定不辱使命替圣上审问个水落石出!”

  “这随从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宇文邕的细作,此回朕还是辛苦些,长恭你就在府里安心养伤!”

  高纬说时唤人将我架起,经过兰陵王身边时,我抬眸望望他。

  还是希望他能将我留下,哪怕是死,我也只想死在他手里。

  我眸底噙着泪花,却死扛着不让泪珠落下。

  兰陵王僵在一旁,面色苍白,臂上的血水已将他白袍染红,触目惊心的让人不忍睹视。

  可是他终究没再出声,眼睁睁看着我被两个士卒拖着架走。

  由失望到绝望竟是这般的快,终于我的泪水还是一串串落下,这一夜,心像经历了一场凌迟,疼得我连连打颤。

  我被关进了阴暗的天牢,蜷缩着身躯靠着冰冷的墙角。

  我感觉自己已失了魂,如今在的不过是具空虚的躯壳,思绪瞬间抽空,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想也不在想。

  我不知自己这样坐了多久,久到那狱卒端来了饭食,却像是在呼唤猫狗似的往我身前一扔。

  我闻声瞟了眼,那饭又冷又硬,还发着一股梅馊味,还没吃,就已让我恶心。

  那狱卒见我这样嫌弃,冷冷一笑:“这是天牢,不是什么饭馆,爱吃不吃!”

  说时一脚将那饭盘踢翻,那饭菜撒了一地,不时有老鼠从墙角窜出,伏在饭菜上开口大吃。

  我早将生死看透,只是心里唯一不甘的是,在临死前没能再见到高孝瓘。

  由于长时间滴水未尽,我终于饿得晕死过去。

  昏迷中只听一个阴阳怪气的太监说:“圣上说了,留着他还有用处!你们可别把人弄死了!哎哟!他这样可不行,你们过来!把他嘴掰开,咱家不信,灌不进!”

  我只觉下巴一阵刺痛,隐隐有汤水流进干涩的咽喉,我被呛了一口,倏然间睁开眼。

  “你们想干嘛?”我瑟抖着身躯。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护住自己,毕竟自己是女人,无论是生是死也不能受人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