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窗夜话 身世
作者:轩窗夜话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石头变得软软,帝纾感觉自己回到了母亲的子宫,暖暖的羊水将她包裹着,身躯一软,睡意直袭。

  她不知在石头里睡了多久,直至被一阵哭声吵醒。

  她竖起小耳朵,细辨声音,发现是个男人。此时她已恢复知觉,偷偷从石头里探出小脑袋,看到一个绝美的男子,一袭白衣胜雪,清凉如莲的气息充塞在空中,让他静谧纤尘不染的如同一朵白莲。

  对,用白莲来形容眼前的男人最合适。

  男人漆黑的眼眸溢满了伤感和绝望,不时有泪珠滚落,让他整人都被萧瑟绝望之气笼罩。

  帝纾想安慰眼前的男人,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她还是个婴儿,况且还呆在石头里。

  男人哭了会,眸里不时逸出一股绝决,只见他将修长洁白的素指伏在琴上,弹起琴。

  琴声悠扬,却极有催眠效果,帝纾只觉周围变得极不安定,恍惚听到天崩地裂之声,继而四周的巨石排山倒海的纷纷朝她和男人压来。

  跟着,眼前一黑,再看不见什么,却嗅到海水的咸腥味。

  帝纾料想自己该是掉进了海里,她急得哭了起来,却仍发不出声。这才知,这石头里别有洞天,俨然是个虚空封闭的世界,只是这世界,她已呆腻了,极想出去。

  她伸了伸自己短小胖嘟的手臂,用力往外顶,效果却微乎其微。她就同一只即将破壳而出的雏鸡,听到蛋壶外的声音,迫切想出去。

  只是这石头不比蛋壳,牢固的让她直骂娘。

  直至她将手指磨破,那石头这才“劈啪”一声,裂出条小缝,她得意的咯咯一笑。

  将头探向那缝隙,嗅了嗅外面的空气。

  福至心灵地将身躯一晃,化作一团白光飞了出来。

  只是没飞几步,她又折了回来,发现自己光裸的肚脐上竟拴着根血红色的带子,带子柔柔软软却韧劲实足,好似脐带。

  她觉讨厌,伸手将带子从肚脐上整根扯下,继而快步朝空中飞去。

  她初到这个世界,看到竟是一片茫茫汪洋。

  没有半点生命的踪迹,仿若天地伊始,混沌初开,生命尚处于萌芽中。

  她围着汪洋穿梭,有些摸不清状况地伸着短胳膊短腿,就连海里的草都不放过,偏偏除了草连个螺蛳虾贝都没有。

  她虽刚出生,但与生带着灵力,没有什么值得她害怕。

  她法力极高,只是思绪太过简单,不知自己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她窜上云端去了天宫,见瑶池园里花儿开得极好,随手采了一些把玩,不料被个看花的女仙看到,凶神恶煞地赶她走。

  她不服,与那女仙玩捉迷藏,终把女仙恼怒,掏出一只贝壳状的宝贝收拾她。

  她瞧着女仙手中的宝贝好玩,不等女仙子出手,自己钻了进去,这一钻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反倒灵力被那宝贝吸尽。

  她觉得自己好累好困,就在那宝贝里睡起,待醒来,已躺在长公主怀里。

  长公主抚着她酡红的小脸道:“瞧,这小模样多靓!就叫纾吧!”

  ……

  帝纾一身冷汗,倏忽间从榻上坐起。

  大梦三生,醒来不过在榻上。

  帝纾神智恍惚,梦里的情景犹在脑中。

  那梦让她看到了自己的出生。这些年她从没做过这样没头没脑的梦,她生来是仙,平常的梦都很少,这个梦居然如此清晰,清晰的仿若是她的前生,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

  赤郢见她已醒,忙把汤药递给她:“你伤得极重,快把药喝了!”

  她撇过头不理他,心口处却作痛的紧,适才想起,他与锦苏打架,差点赔了性命,是她用自残的办法,取了自己的心头血,用天魔解体之术救了他。

  如此一来,她心脉受损极重,就算没有被伏羲琴的琴声震伤,也已是垂死之态,如今能好好的活在这,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这也是赤郢想不明白的地方。

  帝纾的体质很特别,这种要命的损伤,不过才几天功夫,她那受损的心脉居然自动接上,就连之前失去的修为也已恢复。

  以帝纾的修为暂且没这本事,就是上神,也极少能在不用药的情况下自动修复心脉。

  他望着她,隐隐有些不明白。

  帝纾却不知,这一会功夫,他已将她看了数遍。

  她暗自运功,发现丹田里盈满了真气,修为不知何时已回来,不时心喜。

  除了心口处隐隐做痛外,其他都好好的。

  只是不愿面对赤郢,忙将心底的喜悦掩饰。

  “不需要!放我走!”她幽幽启口,眸光却望向他处,多一分都不愿看他。

  仿若多看一眼,她的决心就被会被打乱,再横不起心。

  赤郢握着碗的指尖隐隐发颤,缓缓收回手,将碗搁在桌上,嘴角泛着一丝笑意道:“想去哪,我陪你!”

  帝纾回首白他一眼,不知他是没听明白,还是有意在装傻。

  “赤郢,我们不合适!与其这样,不如早些分开的好!”帝纾耐心地与他说。

  赤郢嗤鼻一笑:“就为了张画,你就怀疑起我!是,我承认,在认识你之前,曾经喜欢过阿九,可是那是之前的事,你不能拿以前的过错,来惩罚现在的我!自打娶了你,我心里所念所想的唯有你帝纾一个!”

  他这是在表白?

  呵,可笑!他以为就凭这几句话就想让她相信,那么,他与天帝之间的婚约,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他谋划好的?

  她心里还有诸多疑问,不过她不会开口问他,她知道纵然问了,结果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再允许自己犯错,从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伤害,被人利用,她的心已极为脆弱,经不起半点伤害。

  她起身,背对着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她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除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就是浅音临终前交给她的那个包裹。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不知浅音为何要交给她,总觉应该有她的理由。

  赤郢看着她将衣物一件件塞进包裹,衣袖一挥,生闷地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