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灵站在窗前，望着天际，才发现这里的月亮真的很亮，不过也逐渐的暗淡昏暗，一朵云飞快地游走，遮盖了明月，明月露出一角，似园盘般挂在扎堆的星辰中，散发出皎洁的光辉。

　　慕灵眼眸惺忪，含着一抹渺然，天边的明月倒影在深邃的眸子里。慕灵想起刚才木强看着邢橦明显的疏离，以及低沉暗哑的声音问出的：“他就是你的兵哥哥？”

　　慕灵明白他有一点不高兴，以为温武与邢橦是同一个人。慕灵知道他误会，并没有揭穿。她本想看看他，听听他的声音，看他过的好不好。

　　可是她又对邢橦撒了谎，让她单一的动机有了功利性的目的。她恨自己没有勇气坦诚自己的内心。当着邢橦的面，在木强问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她看了看邢橦，“没有什么事，只是想来看这里的月亮。”说完，如释重负。

　　邢橦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这让邢橦不解，难道她并不是为借钱而来，看了看他们彼此瞧对方的眼神，又似乎明白了什么。

　　木强带着妻女陪他们吃了午饭，他处处体现出对妻女的关心和体贴。这让慕灵由衷的高兴也微微的酸楚。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因此印刻在她的脑海，与他们相拥的照片构成一幅完整的画，时不时从脑海跳出，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空洞的心填充酸涩。

　　告别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有露出伤感的神情。无论曾经多么美好亦或伤心，都必须抛开。这才是她心里需要表现出的坚强的姿势，哪怕那并不是她内心所想所盼。

　　在火车上，邢橦有无数的问题想问她。最终，没有开口。

　　前段时间他去接她父亲，遇见了她的同学温武，他们有过几次见面，在某个春节的时候，还彼此相邀爬山喝茶。他们都是军人，容易沟通和坦荡。温武告诉他，他回来办离婚。特别打听慕灵的情况。流露出的是满满的全是关心和牵挂。这让邢橦很不是滋味。而现在，看起来他们之间好像并不是同学那么简单，却又像是同学那么单纯。这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两个人都很沉默。

　　慕灵望着窗外，注视着转瞬即逝的青山绿水，田园农舍。她的痛苦没有任何声音，她心中的每一条裂缝，疼痛出血的，只能以往事来填补。她把手伸出窗外，感觉风从她的手指间无声地掠过。

　　把窗子关上吧，会着凉的，即使不着凉，时间长了脸也会麻麻的不舒服。后面传来邢橦关切的声音。慕灵转过头，冲他笑笑。沉寂的心原来真的会丧失语言，她不想说话。

　　她听见心底所有被时间填满的裂缝，一条条撑开。

　　看见她勉强呲出的笑容，邢橦突然发现自己在恐惧着。她灵魂深处的暗涌再次像潮水一样把他仓皇淹没。

　　他知道他们的婚姻已经到了尽头。

　　她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总部书记，开出了离婚证明，当天晚上就被中途回家的邢橦给偷了。

　　慕灵终于病倒了。等到她病愈回家，邢橦主动提出同意离婚。

　　慕灵才知道她生病这段时间，他与五妹在一起了。

　　这天下午，阳光甚好。他们在一个茶楼临窗而坐。窗外的银杏树已经发黄，它们在微风中轻轻摇动，似乎会随时流淌下一树碎金。她突然觉得一切像是披了件虚幻的金衣，如风中银杏，华丽过后不过是枯叶满地。

　　他们各自要了一杯茶，茶杯中的热气飘进眸子里氤瘟成了雾气。

　　两个杯子没有碰在一起，但是却能在隔了一定距离的空气中发出“叮当”的声音，如此美妙的声音在俩人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

　　邢橦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女人，心里有些不忍。但是他知道她高傲的灵魂固执地维持着她的自尊，没有转寰的余地。想起自己每每看到年轻女人浓艳而妩媚的脸，他会不自觉地想要那简单的原始的快感，俗气的，现实的，健康的。让他沉醉，迷恋。可眼前这个女人，却让他踏实，放松。世间有许多比她漂亮聪明的女人。但没有一个能像她那样迎合他的需要。无论在哪里，只有是他喜欢的，她都力所能及会买回去送给他。小到一个肉夹馍，一个锅盔灌凉粉。一有时间她也会做他喜欢吃的水饺，哪怕是以前他自己曾经承诺要给她做来吃的。她总是变着花样讨好他。她明明及不情愿他出去跳舞，但每次他对她坦然告知后，她总会让他多带点钱上，以免让他避免不必要的难堪。甚至在生理上，她也伸展她每一片风情的花瓣，快乐而恐惧。他突然有拥她入怀的冲动。

　　慕灵冷目看着眼前这个只会用眼睛看女人的男人。不仅如此，他还太过放纵自己的器官享乐。却从来不懂得欣赏女人，更不知女人因为有他的欣赏可以变得灵动而妩媚。

　　“这一天是不是等很久了？”慕灵的声音丝丝空灵，在静谧的空气中缠绕打结。

　　邢橦垂下头，抚摸着杯底说：“你知道我，不能控制对其他女人的**。对你虽然没有爱情而结合，但是你是唯一我从心里尊重的女人。”

　　慕灵轻笑一声。又好像扯破前一秒肉眼看不见的死结，只余下一地支离破碎。五年前怎么在一起，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上，时不时地刺她一下。那刺是扎在肉里的，一动就钻心的痛，怎能忍受拔出的痛楚。那些像恐怖电影一样的画面，定格在她的脑海，这是她一直以来不愿触碰和回看的。而此刻，那些碎成一地的东西又重新拼揍起来，变成了不堪回首的一幅画。于是，她蒙着双眼，试图想把它撕碎，却被手指尖传来的剧痛刺开眼，那是触目惊心的一手的血，她面前出现了深不见底的海水，那些血不断地从指尖溢出，一滴一滴落在水里生出诡异而又鲜艳的花朵，再融入一潮一潮的波浪中，波浪咆哮着，仿佛要席卷她的一切。

　　此时她的整个脑袋像一部长年失修的机器，零零落落不受控制地变换着过去的一个个场景，带着悲痛和不安。她本以为，那些伤口只要用力遮住，就不会流出血来，等着慢慢结痂。

　　她的外表看起来是如此的平静，仿佛他们是在聊别人的事情，她漫不经心地说着听着，好像一切与自己毫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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