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道红尘 身世
作者:渡道红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放下电话,我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师父过激的反应让我很是慌乱,甚至我能够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咚咚声。

  师父让我明天一早即刻回家,我稳了稳神,坐起来开始翻找着行李。此时米小雅从浴室走出来,只裹了一条浴巾,湿漉漉的头发搭在双肩。她身上的热气还未完全褪去,往上飘渺着混了体香的白烟,白皙的双腿笔直而纤细,浴巾下的双峰更是高高耸起。

  这样充满香诱的模样要放在平时,足以让我的荷尔蒙暴走,随后我们的世界里就只剩下香喘吁吁。可是现在的我却很想哭。

  “你怎么起来了?”小雅边擦头发边问,“在找什么呢?”

  她关切的眼神让我的心猛地悸动,我一把把她拉过来搂在怀里。我把头深深埋进这副软糯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助的小孩。显然她感觉到我浑身颤抖,轻拍我的后背,柔声问到,“小米,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给师父打了电话,他说我的阴历生日是明天。”

  米小雅愣了愣,傻乎乎地问,“那有什么影响吗?”

  我被这个整天稀里糊涂的傻甜妞给弄得哭笑不得,苦笑着说,“你忘了我的忌讳了?师父说明天才是我的生日,在民俗中,阴历生日才是中国人真正的生日。”

  米小雅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傻愣愣地说,“那又怎样?”说完这句话,她突然幡然醒悟,大声叫出来,又赶忙用双手捂住嘴巴,瞪大了双眼惶恐地说,“哎呀,今天你靠近古井了!”

  我苦笑着点点头。

  她眼眶一下子红了,拉着我的手委屈地说,“都怪我,非要让你到这里来。可是小米,到底你在忌讳什么?你只是一直告诉我,在二十岁之前不能靠近水井,不然就会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那个不得了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我继续苦笑,无奈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

  米小雅一脸懵逼。

  ……

  我的名字叫做毛小米,从小跟着师父毛应山生活,也跟着师父姓。要说起我的名字,这个看似随意而简单的名字其实是有些涵义的。

  我出生于1995年8月10日,农历乙亥年七月十五,也就是中国民俗中的“鬼节”。据师父说,他在凤朝门牌楼发现我时,我浑身上下被红色的布条包着,只露出鼻子和眼睛,像极了红色的木乃伊。

  “……捡到你的时候,是七月十六的凌晨。我刚刚引渡完鬼魂回地府,元气大损,身心俱疲,冷不丁差点踢到你这么个小东西,真是结结实实的吓了一大跳。”师父喝下一大口酒,使劲揪了我肥嘟嘟的脸蛋一把,疼得我哇哇大叫,他的眼睛里却盈满了慈爱的笑。

  那一年我五岁,我知道了我为什么没有妈妈,知道了为什么我要管这个疼爱我的男人叫师父,而不是爸爸。

  “后来我就把你提溜回了家。你的肚脐上贴着生辰八字,肚脐眼里有几粒小米。我就干脆给你取名叫小米了。听听,多么响亮的名字啊!”师父每次说到我的名字时,总是一脸陶醉的自得。我倒也不讨厌这个名字,但也不会像师父那样自豪感爆棚。它就是一个名字而已。

  不过在这名字背后,我也隐约感觉到了有些不同寻常。为什么我的肚脐眼里会有小米呢?每次我再追问下去,师父要不装醉,要不装睡,要不就扯东扯西打哈哈,总之就是不再回答。后来大了,我也就不缠着师父问这些了,看着他日益增白的双鬓,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而我对他的每一句话,也是深信不疑。

  更何况,偶尔起夜撒尿,我会看到他独自站在窗边叹气,那背影沧桑的犹如夜幕下的大海,深邃而沉重。他心里一定埋藏着很多事情,这些事情里或许会有我的身世,我的将来。

  ……

  米小雅在我的臂弯中沉沉睡去,这个傻丫头怕我出事,哭了很久,最终抽泣着和周公约会去了。她就是这样的没心没肺,但我却能够深切感受到从她那里传递出来的浓浓情感。

  搂着她,我心里很乱。靠着床头,我努力回想以往二十年的生活,发现原来在前二十年我居然过得异常开心和惬意。有个青梅竹马长得还不赖,性格还特好,关键是从小到大心里只有我一个。有个疼我爱我的师父,让我衣食无忧,还自由自在。身边有那么几个兄弟伙,没事打闹打闹。去年还考上了离家很近的医学院校,说起来也算是有点小成就,至少师父逢人就会说他徒弟也是个大学生了,以后即便生病也不用找医生,自家人就可以解决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难道这就是古人说的生于安乐,死于忧患?前二十年的惬意快乐,就是为了我犯个冲,然后死于非命?

  就这么胡乱地想着,渐渐的困意袭来,即便心里再烦乱,眼皮还是自顾自地沉重地往下耷拉。

  “咳咳!”

  突然,清晰的咳嗽声传入我的耳朵!就好像有人贴近我耳边咳嗽。我猛地激灵,困意全无!睁开眼却只看到静谧的夜色和沉睡的米小雅。抹了一把额头上激出的微汗,苦笑着自嘲自己太神经质,或许只是门外的某个夜归人恰巧经过闹出的声音。

  调整了一下姿势,将米小雅的头轻放在怀中,从她发梢散发出来的味道很安神,能够让我稍微放松一些。就在迷迷糊糊之间,那个声音再次清晰地钻到耳朵里!“咳咳!”

  “谁!”我惊呼着弹坐起来。米小雅被我吓醒,瞪着惊恐的大眼睛问到,“小米,你怎么了?”

  “有人咳嗽。”我有些气愤,这大半夜的咳嗽声真是扰人的很。

  “咳嗽?”米小雅揉揉眼睛,“我睡得沉,没听见有人咳嗽啊。”

  “也不知道是谁,咳嗽的声音可大了。”

  米小雅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印下了她的双唇,“可能是隔壁的人吧。小米,别想太多了,明天我们就回去,师父一定会有办法的。”她迷迷糊糊地说完这句话就又睡着了。

  她的这个吻有种魔力,贴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触了电一般,除了酥麻的感觉,其他任何感觉和情绪都烟消云散。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再次闭上眼睛试着让自己进入睡眠。

  可是这一次无论怎么放松,都感觉无法真正的睡着,我甚至清楚地知道窗外起风下雨了,把外面的那棵树吹得沙沙作响。可是奇怪的是,明明脑子异常清醒,眼睛却死沉死沉的睁不开!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再度传来!

  “咳!”“咳咳!”

  咳嗽的声音一阵一阵,时大时小,时而短暂时而紧促,感觉就如同有个人正和我面贴着面,睁着没有焦距的双眼,在我耳边咳嗽!我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睁不开!我想要挥动双手,可是抬不起来!那咳嗽的声音如此清晰,却无法分清到底是男是女!到后来,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有人在咳嗽,还是我自己在咳嗽!

  “小米……小米……”米小雅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在她的呼唤声中,我似乎找回了自己的知觉。我努力而缓慢地睁开双眼,有刺眼的白光射入瞳孔,让我一时无法适应。等我看清米小雅的样子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

  “快起来吧。”米小雅自然地对我说,“都已经快要十点了,你这个死猪,还要睡到几点啊。”她边说边把长发挽成一个丸子扎起来。

  “我睡着了?”

  米小雅白我一眼,“睡得可沉了,早上我喊了你一次,你根本就没反应。我想着你昨天……”她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可能受了惊吓,所以让你多睡了一会。不过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快起来吧,我们还要赶回去呢。”

  我坐起来,望向窗外。昨晚果真是起风下雨了,并且那雨到这会都还没有听,噼里啪啦地打在树叶上,溅起无数水花。那昨晚到底是梦?还是我的幻觉?或者是……?我心里阵阵发毛,没来由地感觉脊背发凉,不想再继续揣测下去。

  等我洗漱完的时候,米小雅已经贴心地将行李收拾好了。我们退了房,就准备离开深溪。

  站在客栈的门口,米小雅埋怨地说,“天气预报明明说了这几天都是大太阳,怎么就突然下起雨了呢,真是不方便的很。”

  我抬头看看千丝万缕的灰色雨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下雨,游人和小贩都不多,走在古镇的青石板上,周围难得的安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氛围哪里不对。我看看前后左右,似乎一切如常,可又总觉得这古镇的景色被蒙上了一层青色。在雨滴敲击中的这种安静,也总透露出一抹无法言说的憋闷。

  是这雨没有下透的原因吗?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往古镇车站方向走,路过一栋建筑。

  在这栋建筑门前,好像听到人有叫我,停下脚步抬头一看,门匾上写着“田家祠堂”。

  这时,从门后传来唢呐和锣钹奏出的哀乐。^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