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道红尘 梦中语
作者:渡道红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和小和尚关在家里三天,到处翻找能够阻止傅宜兰变成恶修罗的办法。这天下午杨子豪给电话来,“你小子这么久不见个人影,是不是和米小雅私奔了啊?”

  “胡说什么呢,真是的,就少有从你嘴里听到过人话的时候。”

  “诶诶,可要说清楚啊,我说的那句不是人话了?我说的那句你听不懂了?你要说我说的不是人话,你又听懂了,那说明什么?”杨子豪在电话那头坏笑。

  我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骂我,真想给他的狗头上贴一张镇魂符,让他那乱七八糟的三魂七魄好好归位归位。我笑骂着说,“滚一边去,少给老子说那些绕口令,老子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听不懂。快说,你给老子打电话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啦。”杨子豪在那边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从他打呵欠的声音我都能判断出他张开的嘴巴大小。我在心里暗自嘲笑地骂了句,笑着说,“猪头,你嘴巴长小一点,小心一会下巴脱臼还得去做复位。”

  “去你的。”

  “好啦,你要没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啊,我这里忙得很,没空和你磨洋工。”

  “诶诶,等等啊,”杨子豪生怕我挂电话,“其实虽然也不是什么事,但我觉得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免得你回学校来的时候吓着你。”

  “到底怎么了?”

  “诶,我告诉你啊。”他突然将声音放低,神神秘秘地说,“学校里好像闹鬼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自不妙,连忙问,“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说不是很清楚,因为也不是我亲眼看到的。不过这两天学校暗自里传的热闹极了,说是好多人都见鬼。可要问是啥鬼,又没问说得清楚。不过医学院嘛,你知道的,像这样的闹鬼事件也是年年都有,更何况傅宜兰才死没多久。”说到后面,杨子豪的声音里少了轻佻玩笑,多了一份沉重哀伤。说的也是,平时我们几个人都还算是玩的比较好的,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愿意。

  不过我现在更关心的是闹鬼,我问他,“那你还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奇怪的事情?”他边想边说,“好像也没有,硬要说奇怪的话,那就是女生宿舍那边那个绿色的樱花树你知道吧,按说现在也不算深秋,但那棵树的叶子都掉光了!并且也就是那颗树的叶子掉的最快。这算不算奇怪的事?”

  虽然我心里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但依旧对杨子豪笑道,“这算什么奇怪的啊,那要这样的话,到了冬天岂不是处处都奇怪了。”

  “嘿嘿,也是哈。”

  “好啦,不和你说了,小雅快醒了。”

  “小雅好些了吧?”这么半天,他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我说,“好些了,至少这两天不做噩梦了。”

  “好,那你好好照顾她,挂了啊。拜拜。”

  “拜。”

  挂上电话,我陷入良久的沉思,思绪有些乱,但总归是萦绕着这件事的来来回回。我这正想得出神,突然听到米小雅那边传来“呜呜”的哭声。我把手中的东西扔在桌子上,就冲了过去。

  米小雅坐在床头,把身体蜷成一团,紧紧地抱着被子哭得伤心。路小黑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喵喵”叫着,走来走去蹭着她的腿以做安慰。和尚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我一把保住米小雅,关切地问,“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米小雅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抬起头来望着我,一双大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眼皮红肿得像是两颗充满水的桃子。她呜咽着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阿兰拉着我的裙子哭,她一哭我就跟着哭。哭着哭着,她说她的手机掉在了学校的池塘里,让我去找找她的手机。我说找手机干什么啊。她就又开始哭,哭得可伤心了。”

  “好啦好啦,不过是个梦而已,傻丫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傅宜兰已经去了,这个事实我们应该接受,对不?咱们是医学生,以后这种生老病死的现象会见到很多的,如果每次你都这么崩溃,还怎么救死扶伤?”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朝和尚点点头。和尚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意思,也冲我点点头。

  说实话,米小雅的单纯善良在现在这个社会中着实少见,我经常笑话她应该活在童话世界里。但也正因为她的这份纯真,让我格外珍惜,虽然我知道她的不谙世事会让我更为辛苦,但是我乐意,我愿意将她捧在手心里成为只有彩色世界的公主。

  米小雅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对我和小和尚说,“我没事了,不过想自己静一静。这两天我确实已经好多了,什么时候能回学校去?”

  “明后天吧。”我说,“你再休息一会,我和和尚有话说。”

  她点点头,各自和路小黑说话去了。

  和尚和我一起来到客厅,他先说,“照这样看来,我感觉是傅宜兰在向她托梦。”

  “我们想到一起去了。”

  在民间信仰中,鬼神如有意思表示,可在人的梦中出现而嘱咐交代,或以各种情景示人,预知吉凶祸福。如枉死鬼魂,欲托付他人,以明案情;或是天仙神佛,欲警示檀越善信。如吕纯阳祖师庙,多半有禅房供檀越休息待梦,俗说吕祖师有黄粱梦度人一说。

  前两天我在师父札记中看到有关地藏经的一段记录。“若未来世诸众生等,或梦或寐,见诸鬼神乃及诸形,或悲或啼、或愁或叹、或恐或怖。此皆是一生十生百生千生过去父母、男女弟妹、夫妻眷属、在于恶趣,未得出离,无处希望福力救拔,当告宿世骨肉,使作方便,愿离恶道。普广!汝以神力,遣是眷属,令对诸佛菩萨像前志心自读此经,或请人读其数三遍或七遍。如是恶道眷属,经声毕是遍数,当得解脱;乃至梦寐之中,永不复见。”

  后来和尚给我讲解,再加上自己的一些领悟,我明白这段话就是在所为什么会有托梦。若过去生生世世的父母、兄弟姐妹、夫妻眷属,他们还在恶道中,希望现在的亲人超度救拨,所以托梦,若是能为他们念地藏经,让他们出离恶道,就不再托梦了。

  傅宜兰枉死在学校之中,她的死虽然警方给出的结论是由于压力过大而自杀,但其实我们都不相信,至少我、米小雅和小和尚三个人是不太相信的。由于枉死,她的魂魄应该还飘荡在学校中不能真正安然而去,所以才会托梦给生前最好的朋友米小雅。

  “如此看来,那手机里应该会有些她自杀的线索?”我说

  “极有可能。”和尚说。

  我说,“前两天我好像看到一条,要是能够找到死者真正的死因,寻到因为枉死而飘散的魂魄,或许能够规劝她重入鬼门进入轮回。”

  和尚点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拖长着音调。

  “所以……”我和他同样拖长着音调,随后我俩同时说,“去学校。”

  因为怕风太大太凉,我们三个坐公交车去学校。在路上,我将杨子豪电话里告诉我的事情说给和尚听,和尚表示那极有可能是傅宜兰的魂魄在作祟。我表示他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只是,”我说,“和尚,如果可能的话,咱们一定要帮着不要让傅宜兰魂飞魄散。”

  “那当然。”

  我和和尚说话的声音不大,但米小雅全都听在耳朵里。她坐在我们前面的那个位置,一直静静地望着窗外,纤瘦的脊背挺得笔直,黝黑而柔软的长发被风吹得来回飘荡。看着她的背影,是平静而淡然的,这多少让我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这总比之前一听到“傅宜兰”三个字她就崩溃来的好。

  快要接近学校,我和和尚就发现附近开始漾起薄薄的灰雾。那雾气很淡,虽然有时候会凝集成团状或是缕状,但很快就会散去。这样的雾气一般人是看不见的。越是接近学校,这灰雾的浓度变得稍微浓密了些,但还不至于让我们看不清前方的东西,只是偶尔会看到变换着形状的雾气聚集又散开。

  我们俩心知肚明,只是鬼雾。必定是阴气厚重,诡事丛生的地方才会有如此灰雾。我碾碎一颗佛香珠,将粉末抹在米小雅的七窍之处,叮嘱她不要洗掉。米小雅笑着说,“我知道这是保护我的。还好傅宜兰死的那天晚上我没有洗脸,不然死的人可能就会是我了。”

  她这突如其来的怪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拉着她的手问,“小雅你说什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嗯?我说什么了?”米小雅奇怪地看着我。

  一旁的和尚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说,“你说如果傅宜兰死的那天晚上你洗掉了佛香珠粉,死的人就会是你,你为什么这么说?”

  “嗯?”米小雅依旧感到奇怪,歪着头问,“我说了这话吗?哎呀,那只是我随口说的,别在意别在意啊。”^_^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