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道红尘 尘土封
作者:渡道红尘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原本第二天我们说好是一早就去找那个老农大叔,结果小和尚一忙就又到傍晚时分。没办法,今天派出所的车将赵友福、李松和程明接下山,三个活生生的人上岭山,结果下山的时候变成一个疯子、两个死人,无名寺总归还是要做些解释及说明工作什么的。

  警察来的时候拉起了警戒线,这阻挡不住附近居民好奇心作祟跑来围观,将无名寺的大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住持怕再出其他事故,安排寺里的僧人维持秩序,小和尚负责外场的秩序,更是繁忙。

  因为害怕那个杨沅轩混在人群中作祟,我也跟着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仔细观察。那些山野村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同一个区域,即便彼此偶尔有交头接耳,眼神交流,也看得出他们是在谈论那三个人的事情,眼神中满是未知的恐惧和想知的好奇。

  等事情交接完,那一人两具尸体搬到了警车上之后,我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七点。再等小和尚回到寺里集中,等候住持训完话,已经都十八点过了。

  “还去吗?”小和尚问。

  我看看天色,整颗太阳还在山边,还没有滚到山背后。“去,当然去,有些事情一拖就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了。”

  我们俩随便扒拉了两口稀饭就往山下走。没多会功夫,就看见停满车辆的农房小院。然而,我们同时停下脚步!那农家小院的上空很明显缭绕着一股黑气!

  “我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我诧异地说。

  和尚点头,“如果上次就有如此异状,你不可能没有发现。”

  “那大叔有危险?!”我心里一紧,赶忙跑过去。我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莽撞冲动的小青年,即便心中有些许焦急,但毕竟那农房小院看上去诡谲难辨,所以边跑我边在心中默念佛咒,催动灵觉护住心脉和魂魄。小和尚跟在我身后,亦是做着同样的事情。

  见堂厅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推开,问到,“大叔?你在吗?大叔?”没人应答。

  刚推开门,一股酸腐之气伴着重重的尘土味就扑鼻而来!揣着心里的狐疑,我们走进堂厅,谁曾想那堂厅的地上竟然是厚厚一层浮灰,一踩一个脚印!桌子上也是铺满厚厚的灰尘,正坐之处的桌子上摆放的一盆吊兰已经完全枯萎,干瘪的叶子耷拉在已经完全干裂的土上,上面同样是落满灰尘。房屋各角落,还有窗户上面都结满蜘蛛网,偶尔有些飞蛾撞击在蜘蛛网上,颤动的网面刺激蜘蛛的神经快速爬过来吐出蛛丝将飞蛾包裹,紧接着就注入消化酶将对方溶解掉。

  无论怎么看,这里都像是长久没人居住的模样。我不解地看了看小和尚,他也很是奇怪地摇头表示不明白。长久没人居住的场所会因为阳气减弱,而阴气上升,我们俩没有开口说话,唯怕身在其中开口就会有阴气灌入。

  本来这个农房就不大,除了堂厅之外就只有西边的两间房和东边的一间房,我们每个房间都进行查看,基本上都是如此灰尘满布,蛛网结节。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当时我和小雅所住西边最靠边的那个房间,尘土堆积的程度确实没有其他房间严重。我抬头看看那天晚上被怪物破坏的那个屋角,竟然也有被修补的痕迹。

  “这里不会是蜘蛛洞吧?”从房屋里退出来,我苦笑着问小和尚。

  和尚也很是困惑,“这个瘸腿大叔因为受到住持的照顾,我们还经常来给他送些粮食蔬菜什么的。难道他出远门了?”

  “那我之前遇到的那个不瘸腿的大叔又是谁?这房屋上方缭绕的黑气又是怎么回事?”我问到。

  “是谁啊?”一把浑厚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虽然不至于把我们吓得一激灵,但这突然出现的声响也确实让我们愣了一愣。

  回过头,看到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络腮胡大叔。我正奇怪这是哪里来的人,小和尚已经迎了上去,唤道,“大叔,你去哪里了?这屋里怎么像是好久没人住的样子?你出远门了?”

  “啊,是平生啊。来,外面天寒地冻的,先到屋里来坐着说。”络腮胡大叔爽朗地笑着说。

  见这个大叔虽然瘸着腿,但精神奕奕,中气十足,和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农民大叔简直是鲜明的对比!就论长相,这个大叔和那个大叔也明显是两个人!

  我一把拉住小和尚,低声问到,“他才是这里的屋主?”

  “是啊,他就是劳大叔。我还以为他不在呢,走我们先进去再说。”小和尚说。我心里简直诧异极了,跟着他们进了屋。

  小和尚问,“大叔,你是出远门了吗?”

  “啊,是的,”大叔粗声粗气地笑着说,“去璧山亲戚家过年去了。嘿嘿,你看这屋子,我才走几天就脏成这幅鬼模样,怕是要打扫好几天嘞。”

  “劳大叔,你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我问。

  劳大叔看着我笑,是那种淳朴而豪爽的笑,他说,“这个小兄弟还俊朗的很呢,嗯,好面相,好面相。”我无奈地笑着说谢谢,心想这还是头一次说我面相好的。我又问了一遍,“大叔,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

  “我想想哈,”劳大叔说,“应该是腊月十五那天就出门咯,我记得清楚那天晚上的月亮溜圆溜圆的,嗯,反正不是十五就是十六。”

  我心里一紧,给小和尚使了个眼色。小和尚问他,“那劳大叔出门的时候有没有把房屋钥匙交给谁?”

  “嗨,这山村烂房子,连锁都没有,还要什么钥匙哦,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门一栓就走了。”他笑着说。

  我想想也是,我们刚才到这里的时候,各个屋子的门确实都是虚掩着。我也早就听说山里面的农家因为民风淳朴,常常是夜不闭户,顶多养上一条土狗看看小贼。

  劳大叔继续说,“要是我真能找到个照看房子的人就好咯,嘿嘿,那家里就不至于脏成这副鬼模样了。哈哈。算咯算咯,今天先打扫出来一块用来睡觉,剩下的明天再来打扫了。”

  我和小和尚对视一眼,对大叔说,“劳大叔也奔波一天了,我们帮着整理一下,大叔早点休息吧。”

  “诶,不用不用,不用劳烦你们。反正我粗人一个没有关系,关键是你们睡觉的地方,要不我去把西边那间房子稍微给你们收拾一下吧。”

  我连忙说,“大叔不用这么麻烦,我们还要回寺里。”

  小和尚也说,“是的,劳大叔不要弄了,我们不在这里过夜,一会我们真的要回去,明天早上我还有早课呢。你知道,如果早课迟到,可是会被我们住持狠狠责罚的。”

  “哎呀,这样啊,”劳大叔稍微想了想,拍拍手上的灰尘说,“那也行,反正你们两个大小伙子,平生身上也有些功夫,我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安全。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拿两根柴火棒,赶赶万一冒出来的蛇虫。”

  “哎,好的。”

  我们接过劳大叔给找的两根木棍,和他打过招呼就往回走。还没走出几步,小和尚像是想起什么,让我等等,转身又去和大叔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后来他回来,我问他都说了些啥。和尚说他给了大叔三颗平安珠,那大叔说他命硬,又是这岭山上的老居民,不怕那些邪门鬼怪。但和尚好说歹说还是将平安珠给他,并叮嘱他最近一定要小心。

  我对小和尚说,“你确实是慈悲为怀。”

  “阿弥陀佛,”小和尚笑着说,“因为我确实是个和尚。”

  往回走的路上,我们开始分析关于农民大叔的事情。和尚说,“这事现在看来并不复杂了,当初你和我说劳大叔不瘸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因为从我认识劳大叔开始他的腿就是瘸的,你也看见了,他的那条腿都已经萎缩了,这可真是不装的。”

  我点头说,“当时我和小雅遇到的那个大叔是另一个人装扮的。只是他为什么要装扮成劳大叔呢?总不能真的是为了收几个停车费吧?并且,即便他装扮了劳大叔,可那屋子里那么厚的灰尘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沉积的啊。”

  “就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我们两个人走在山间,各自梳理着这个事情的原原委委,却没有注意到四周阴风骤起,鬼气森然。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的树木如同鬼魅般在阴风中狂乱地摇曳挥舞,大把大把的枯叶从树枝上被撕裂下来,发出“杀!杀!杀!”的鬼嚎声。

  我和小和尚立刻戒备起来,他把佛珠串架在虎口上,我则从包里掏出三张符纸夹在手指之间。我们俩始终保持着背靠着背,用四只眼睛更大范围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和安然,因为我知道,我可以放心我的后背,因为在身后的是我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