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急忙低声应是,看皇甫擎睿挥了挥手,躬身退了出去。
“等等!”
一只脚才踏出房门,便又听到皇甫擎睿的声音。慕鸿文心下一慌,压下心悸,转身低声问道:
“主子还有何吩咐?”
“切忌,隐秘行事。”
直到听到皇甫擎睿话音落下,慕鸿文才再次暗松了口气,低头抱拳:
“属下明白。”
“站住。”
慕鸿文感到他心都要跳出来了,这主子也不能这样折腾人啊!他虽然放走了舒清,可再这样几次保不准把人吓死啊?
“你衣衫上是怎么回事?”
慕鸿文低头看去,这才看到身上有着一些泥点,虽然现在已经干涸,可如此难看的挂在衣服上,也很是明显。
“摁?”
“是属下……属下刚才来的时候不小心溅到的。”
慕鸿文低着脑袋,昨晚送千萍回来后便守了她一夜,今夜又急匆匆的赶到了清水苑。只是这王妃都已经跑了,怎么这王爷观察还如此细微呢?
“你看看本王这张脸……”
“啊?”慕鸿文疑惑的抬头,看着指着自己的皇甫擎睿。
“上面写着傻字吗?”
“没有。”慕鸿文暗暗咧着嘴,主子是不是真的发现什么了?
“说!”
一声厉喝,毫无征兆的响彻在房内。
“噗通!”
多年养成的习惯,对皇甫擎睿有一种莫名的顺从与恐怖,看皇甫擎睿发怒,慕鸿文惊得一下跪到了地上,瞬间冷汗淋漓:
“是……是昨晚……昨晚不小心弄的。”
“说清楚。”皇甫擎睿站起身来,语气淡然的说道。
“属下昨晚与千萍回来之时看到一辆马车从后门经过,当时没太在意,现在想来,或许就是王妃。”
慕鸿文此时也豁出去了,想想还躺在床上的千萍,他埋着脑袋,第一次对着皇甫擎睿撒谎。
“那刚才为何不告诉本王?”
皇甫擎睿气的脸色发青,这些个主子奴才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这慕鸿文都跟了自己这么长时间了,这么重要的情报竟然都不告诉他。
“属下知罪,属下马上出去找……”
“王爷,卑职刚才见这女子鬼鬼祟祟的在门外张望,似乎是想听王爷与两位护法的谈话。”
正在此时,却见门外的一名侍卫提着一女子,粗鲁的将她扔到地上,而后抱拳汇报。
慕鸿文看到狼狈扑在地上,伤痕累累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慌张。他急忙向前跪行几步,正想替千萍说几句话,却被女子的话语惊的通体发寒:
“王爷,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求右护法放小姐离开的,不关护法的事情,求王爷饶了护法,求王爷,求王爷……”
她虚弱的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额头一下又一下的碰触着地面。
慕鸿达不可置信的看着此时心惊胆颤发愣的弟弟,皇甫擎睿也渐渐转移了目光,脸色越来越烟,握状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可见是怒到的极点。
“混账!”
一声压抑的怒吼从他口中发出,慕鸿文只觉身前一阵冷风掀过,下一刻,他只觉得胸前如同被巨石撞击过一般。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而后身子竟然一把撞到了身后的墙上,足足在墙上贴了一会儿才滑落下来。
“将慕鸿文给本王打入地牢,将千萍拉出去杖!毙!”
咬牙无情的声音从皇甫擎睿口中发出,正从墙壁上滑下,摔的晕晕乎乎的慕鸿文来不及擦拭嘴角的鲜血,他按着疼痛难忍的胸口,慌忙爬到皇甫擎睿脚下,大声的叫喊:
“不,不要,主子,不要……”
他手掌费力的拽着皇甫擎睿的衣衫,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慌张与乞求。
他仰着脑袋,连连摇头:
“主子,不要,属下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主子不要。”
男子的声音,那么苍凉压抑。这一刻,他真的怕了。
他仰着脑袋,语气是哽咽、是害怕、是自责,或许是煎熬。
“滚!将他们带下去。”
皇甫擎睿一把将慕鸿文掀飞出去,舒清的突然离去,早已让他失了理智。此时,又遭遇属下的背叛,他一时没将他杀了,已是好的了。
“不要,不要……”
看千萍已经被侍卫拽着往外走,慕鸿文彻底慌了。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慌张朝着千萍的方向奔去:
“不……不,你们放开她!”
他脸上满是汗水、泪水与鲜血,急忙拽住千萍的手臂。
“鸿文,对不起,是我牵连了你……”
千萍眷恋的看着那个狼狈的男子,他费力挣扎的样子刻进她的脑中。
她也舍不得离开,但是为舒清而死,她却是无悔。
“不……”
悲拗低鸣的哀声,释放出心中无边的悲凉。
“主子,不要……饶了千萍,属下替她死,求您了,属下给您磕头,给您磕头了……”
他声音已经吼得沙哑,脸上满是鲜血与泪痕,他趴在地上,一声一声:
‘砰砰砰!’
在这寂静的房中是如此的明显。
“求您,属下求您了……”
满屋子的人,他什么都不在意了,只求能用他此刻的卑微,换来那个女子的性命。
“求求您了……求求您……”
他沙哑的声音、他崩溃的呢喃、他话不成句,他不能失去她。这么多年,他除了任务还是任务,这个女人,是唯一一个能给他生活带来快乐、带来幸福的人。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他不能、他不舍让这种感觉消失。
“鸿文……”
千萍被侍卫拽在手中,她早已哭的没了力气。
‘是她的错,她不该让他为难的,她不值得他对她这么好。’
“带下去!”
看屋中众人都呆滞的站在那儿,皇甫擎睿再次一声厉喝,众人身子一抖,这才急忙将两人往外拉去。
“不要,主子,您将属下一并赐死吧!主子……”
慕鸿文紧紧拉着千萍的手,狼狈的面容下,他痴痴的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女子。
时间仿佛定格一般,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美好都从脑中划过。她生气时撅嘴的样子;她害羞的吻着他的样子;她愤怒的追着他打的样子;她……不,她不能死,不能!
“主子,属下知道王妃在哪儿,知道王妃在哪儿,求主子,求主子饶了千萍……”
他像个小孩一般哭喊着,他绝望的扑在地上,他要崩溃,他已经被逼疯了。
听到慕鸿文的叫喊,皇甫擎睿眼前一亮,他轻抬起手来,两旁的侍卫急忙将两人放开。
“慕鸿文,不要,不要,你若说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千萍头发早已在拉扯中散落下来,此时,透过凌乱的发丝,她冷冷地看着刚才为她求情的男子。
不是她无情,是她不能对不起小姐。
“慕鸿文……”
“将她拉下去。”
看慕鸿文还在那儿犹豫不决,皇甫擎睿烟着一张脸,再次冷声吩咐。
“不要……”
“主子,鸿文只是一时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主子还是先将千萍交给我来处置。属下相信他会认清自己的位置,求主子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
自千萍说出是慕鸿文放舒清离开之后,一直阴沉的脸站在一旁的慕鸿达此时恭敬跪地,朝着皇甫擎睿请求道。
“还不说吗?”
皇甫擎睿见慕鸿文知道舒清在哪儿,此时已经稍稍平复了怒气,看着还在外面发愣的属下,手背与身后,冷声喊道。
“是!”
慕鸿文再次看了眼双眼通红的千萍,急忙爬到屋内,跪与皇甫擎睿脚下恭声说道:
“属下昨晚见到王妃时,她……她身旁跟着一个男人。”
“什么?”
刚刚稍有平复的怒气又猛然爆发,慕鸿文差点咬破自己的舌头,千萍看着男子悲凉的背影,无力的闭上双眼。
“他……他与赫连荣轩……在一起。”
不是慕鸿文刻意屡不直舌头,实在是皇甫擎睿的气场太过强大,他觉得,若是他再透露出什么消息,皇甫擎睿绝对能一掌将他掀飞或是将他给拆了。
“还等什么?”
他冷眼扫过还跪在地上的慕鸿达,慕鸿达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带着一队人马,向赫连府赶去。
“等等!”
慕鸿达疑惑的转身。
“本王亲自去,你带着慕鸿文在禹都城内给本王挨家挨户的找,这么短的时间,本王谅她也跑不了多远。”
“是!”
正在睿王府内被舒清的离去搅得天翻地覆时,距离王府几里地之外的赫连府内,却是非常的安静。
静谧的书房内,一男子微蹙着眉头。他如同琼枝一树一般,静静的坐与身下的椅子上。
他一手执烟子,另一手却是执白子。对面无人,他身旁的杯子中徐徐冒着烟雾。
原来,他竟是自己与自己下着棋。
‘碰!’
棋子与棋盘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长长的衣袖华美的垂下,阳光照耀下的侧脸,完美无暇,似昆仑美玉一般,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不由让人看的一呆。
“好棋!”
一烟子再次落下,他俊朗的脸上浮现淡淡笑容,透着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