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潘金莲真的在月宫,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这很不科学。
我是看了《水浒传》才知道有个女人叫潘金莲,后来又独自观看《金瓶梅》系列的电影,这才导致我对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无论是电视剧还是电影,里面的潘金莲都是演员扮演的,摸不着抱不住,很不真实。所以,我和潘金莲应该是素未蒙面的陌生人,更没有任何瓜葛。她在不在月宫,对我也毫无影响。
那么,刚才我到底在兴奋什么?
我问西门庆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潘金莲非但没有受到惩罚,还被提拔当了神仙。西门庆只是摇头苦笑,并没有告诉我具体情况。
正所谓相由心生,西门兄的脸拧巴起来,写满了无奈沧桑,内心肯定痛苦不堪。
事实上,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当初在人间,潘金莲家穷困潦倒,除了炊饼就剩四堵墙。而当时西门庆在清河县是成功的商业名流,家财万贯,黑白通吃。因此,他才有能力对潘金莲威逼利诱,最后把她成功扑倒。
时过境迁,如今潘金莲是高高在上的金凤凰,而他西门庆却是一个养猪的下等仆人,恐怕见了面都不好意思跟她打招呼,沦落到这种地步,痛苦是在所难免的。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刻对照西门庆和潘金莲,这句话确实不掺半点假。
“西门官人,想开点,人活一世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现在只有二十几万点罪恶值,再养个几百年猪便能解脱。相信我,几百年晃眼就过了。”
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肠太软,看到西门兄情绪低落,不由安慰他几句。不过说这些话,我很没底气。
西门庆说没事,末了打量着我,皱眉问:“敢问李公子,凡间是何朝代?”
“人民朝代。”
“人民朝代?”
“是的。百姓的天下。”
“呵呵。李公子真风趣,自古以来国家都是一人独掌大权,何来百姓执政一说?倘若百姓执政,国家将会出现一盘散沙的局面。”
有学问,分析得很有道理。
随着逐渐靠近养猪场,臭味越来越浓重,猪崽子嗷嗷叫声也不绝于耳。真是日鬼了,在地球上我都没养过猪,上了天居然要干这种差事,我特么找谁说理去。
我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以我的能力,很难完成这个艰巨但一点儿也不光荣的任务。五百条大肥猪,想想我都精神崩溃。看来我必须尽快向领导申请换个岗位。
对了,天上的猪是不是不大一样?
我抱着浓重的好奇心走进猪舍,仔细打量那些肥头大耳的家伙,很遗憾,它们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唯一细微的差别,就是天上的猪比较嚣张,目无凡人。看到我观望它们,瞬间就恼了,冲着我大吼大叫。
我去,连猪也欺负老子!
目光扫视四周,最后在一间土坯房的墙角看到了一根棍子,我几个箭步冲过去把棍子握在手里,对着那头最嚣张的猪就是几棍子。
“让你狂躁!让你嘚瑟!老子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李公子,使不得啊!”西门庆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阻止我,夺了棍子,“你闯大祸了!这些猪不是我们下等仆人能打的。”
“怕个毛!出了事我担着!”我拍着胸口道。
我是这样想的,无缘无故遭天谴,我特么心里憋了一股怨气。可我不敢对仙女们发泄,只能打猪了。几棍子下去,心里顿时畅快不少。
西门庆捶胸顿足地说:“唉!只怕你担待不起,最终还得拖累我啊。”
“打都打了,现在说这些话等于放了个响屁。你把心放回肚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真出了事,你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
西门庆抱着头蹲在墙角:“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我无语。难怪这几百年就他一人养猪,他这么不仗义,谁愿意跟他做同事?
“打猪而已,有那么严重?”
我根本不相信在月宫打猪算闯大祸,难道有相关天条规定严禁打猪?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杀猪吃肉了。再说如果饲养员连打猪的权利都没有,那我不如跟吴刚那二傻去砍树,好歹能落个自由,想怎么砍就怎么砍。
西门庆点点头:“如果不让上头发现就没事,一旦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嘁了一声,没把这当回事儿。老子连养猪都不怕,还怕什么严重后果?西门庆见我不以为然,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站起来问:“你剁猪草,还是给猪添食?”
“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我还是昨天下午在厂里吃的饭,一路奔波到月宫,早就饿得不行了,哪有力气喂猪?
西门庆抬头看了看太阳:“约摸两柱香时辰。”
“两柱香是多久?”和这些古人说话真费劲,再谈下去,我读书少这一秘密就暴露了。
“两柱香…;…;”西门庆诧异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像再说我是不是煞笔,连两柱香都不知道是多久。然而西门庆似乎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半晌后他双眼蓦然一亮,指着太阳,然后手指往西边落了一点,“太阳到那个位置便是吃饭的时候。”
我满头黑线,鬼知道太阳移动到他指的位置需要多长时间,“能提前吃饭吗?”
“不能。”
我瞪着眼:“为什么?”
“没饭。”
“我自己做。”
“没米也没灶。”
我再次指着那头嚣张的肥猪:“能杀了吃肉吗?”
这下轮到西门庆不说话了,叹了口气,颓然地走向一间茅屋。我知道,他肯定对我太失望了。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抬眼一看茅屋下面的那些“猪草”,当下目瞪口呆。
青菜、胡萝卜、白萝卜、山药、西红柿、黄瓜…;…;这些真的是猪草吗,我怎么看着眼熟?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我忽然看到一堆类似蔬菜根茎的东西,呈黄白色,长得细而长,下面多有分枝。
“西门公子,这些是?”
“人参。”西门庆找来一个竹制小背篓,把这些蔬菜分别装进背篓里面,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来不及剁碎,只能就这样投喂了…;…;咦,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
老子心疼啊!
长这么大,我特么还没尝过人参是苦是甜,这些猪竟然顿顿都吃人参。当初我在bra厂上班,伙食不过是三菜一汤,而这些猪竟然是一二三四…;…;八个菜。娘希匹的,还有没有天理,不怕遭天谴嘛!
“李公子,莫说你没见过人参?”
我一惊,抬头挺胸地说:“笑话,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人参。”虽然是真的没见过,但我不能丢了面子。
西门庆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背起半背篓蔬菜,边往猪舍走边说:“人参在凡间确属罕见之物,不曾见过也不是稀罕事。想当初在人间,隔三差五我便要服用人参…;…;说远了。人参在人间稀有,但月宫却多得是。”
我脸色大变,越来越对他不爽了,“既然你吃过那么多人参,怎么还长得瘦了吧唧的?”
“这个…;…;呵呵。”西门庆干笑着,“对了李公子,方才你问我潘金莲在不在月宫,莫非你认识她?”
“何止是我认识,简直就是家喻户晓。还有你西门大官人也一样,名气大得很…;…;”我说了半截,后半截是遗臭万年。
西门庆干笑几声,随即继续往猪舍那边走过去。我留在茅屋,肚子咕咕的叫着,实在没有力气去喂猪了。看了看一根又大又长的胡萝卜,一把抄起,张嘴咬了半截。
很脆,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