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入口是两条走廊，宽的一条显然是给进入实验室的牲畜准备的，因为这里发出的臭味最大。一行人走进了窄一些的通道，这条通道应该是给研究人员用的，里面的味道小了很多。五个人进入了一件小屋，看来是研究人员的更衣室，不过衣柜和挂钩都是空的。在长谷川的命令下，王打开更衣室另一边的密封门，里面是像浴室一样的地方。“进出实验室都要在这里用消毒水清洗套在外面的橡胶防护服。”

　　“那我们这样进去不是很危险？”42号顺口问道，虽然心里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山田说道：“听说一号实验室的细菌试验已经停止好久了，据说一方面是效果不理想。另一方面呢，毕竟日本军队的运输骨干也是驮马一类的牲畜，现在前线吃紧，关东军大概也舍不得再提供更多的牲畜来做这种无聊的试验了。这里原本还养了一些牛和马，两天前被南少佐下令屠宰了，肉都运进了宪兵队的厨房，所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出乎42号的意料，一号实验室的面积竟达到12000平方米，甚至还设置了饲养牲畜的牲口棚。实验室里也只有4盏灯还亮着，而地面上遍布着宽20厘米深10厘米的沟渠，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把脚扭伤。山田解释道：“这是清洁地面用的排水沟，屠宰了牲畜以后就会用水冲洗地板，不过我一直很奇怪那些脏水都流到哪里去了。”

　　靠近门口的一个水泥池里，堆积着大量腐烂的动物骨头、内脏和毛皮，恶臭就是从这里发散出来的。一行人加快脚步走向另一端的紧急通道，就快到达通道入口时，长谷川踩到了一堆粪便，他皱着眉头，低声咒骂了一声。他想在水沟边缘上把脚蹭干净，但是水沟太窄，于是他走到一个边长2米，深1.5米的正方形水泥池前，准备在边缘上把靴子上的秽物蹭下去。这个水泥池里也堆放着一些腐烂的内脏，42号和山田不愿久留，和两个劳工一起快步走了过去。

　　4个人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声惊呼，回头一看，原来是长谷川脚下一滑，摔了下去。池子虽然不深，但是坑壁却有15°的倾斜角，而且因为沾了很多动物的油脂，变得滑不留手。长谷川挣扎一番，竟然爬不上来。气得他破口大骂。

　　42号和山田无奈地对视一下，只好折返回来。山田捡起长谷川落在地上的步枪，准备让长谷川拉着长枪的枪托爬上来。不过长谷川却并不领情，而是大吼到：“王！薛！过来拉我出来！”

　　王和薛听闻，不敢怠慢，慌忙跑了过来。强忍住恶臭的侵袭，两个人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把长谷川拉了上来。长谷川狼狈不堪，身上沾满了污秽的粘液，帽子也掉落了。他上来后，狠狠地推开薛，然后向着刚爬出来的坑里啐了一口：“混蛋！”他吼道，“刚才谁在我背后说话？我就是因为回头看才失足滑下去的，是谁？！”另外4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长谷川在说什么。

　　山田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那是你的靴子吗？”

　　长谷川莫名其妙，低头看看自己的靴子，分明还牢牢地套在脚上，虽然沾满污物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

　　42号却发现山田紧紧盯着坑里的什么东西，脸色煞白。他顶着恶臭走到坑边顺着山田的目光向下望去，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显得和其他动物的内脏和残肢格格不入。

　　果然是一只靴子，似乎是“漂”在那些黏糊糊的东西中间。

　　但是那不止是一只空靴子，顺着靴子看上去，隐约能看到一个人的腿。

　　5个人站在一个污秽的水泥池前一言不发。虽然在战争中死尸早就是司空见惯，但在戒备森严的i实验区内，一个不应该出现死人的地方莫名其妙地发现一具穿军装的无名死尸，让几个人感到一丝惧意。长谷川的脸更是扭曲了起来，显然想到曾和一具死尸一起趴在这样肮脏污秽的地方让他非常难过。

　　42号拿过山田手中的步枪，打开折叠刺刀，准备把死尸从腐烂的垃圾中勾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山田问道。

　　“这具尸体出现在这里，感觉不对劲，而且好像还穿着军装，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42号说道，实际上他也没有感觉到十分恐惧，毕竟刚刚还发生过长谷川误杀金泽的事件。只是刚才的事件纯属意外，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死尸却有点诡异。

　　长谷川悻悻地从坑边走开，对薛说道：“你的衣服给我！”薛顺从地脱下了衬衫，露出了里面套的一件破旧的棉布坎肩。长谷川拿起衬衫大模大样地开始擦身上的污物。

　　42号小心地蹲下来，努力伸出步枪想碰到死尸。但是无奈四四式步枪长度只有97厘米，打开刺刀后也仅长1.3米，根本碰不到卧在深1.5米的坑底的尸体。“要是有更长一点的东西就好了。”42号自言自语。山田对王说道：“王，到那边看看，我记得那里好像有一些长把拖布，应该是以前的工人清理这些池子时用的。”他用手指着一处黑暗的地方，王看着那里，很害怕的样子，迟迟不敢过去。山田苦笑一下，拿出刚才为42号检查身体时使用的小手电筒，打开后给了王。王接过手电筒，终于走了过去。

　　42号收回步枪，顺口问道：“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水泥池？”

　　“试验中死亡的牲畜尸体会被扔进来进行初步的消毒处理，二号和三号实验室也有类似的装置，只是没有这么大。死亡的牲畜在这里被用石灰之类的东西进行脱水处理，让后再运出去焚毁。现在就被南那伙人直接当成垃圾场了。”山田补充道：“这具尸体肯定是最近两天之内才被扔在这里的，因为之前南派人来杀这里的牲畜时肯定没人发现过尸体。”

　　“但是这里灯光也很暗淡，而且从尸体的样子看好像是被埋在垃圾下面的，没人发现，不代表‘那个东西’之前就不在这里。”

　　山田抬头看了看，说道：“灯泡是昨天昨天早晨才被工兵队的人拆掉的，说是要节约用电，顺便还可以回收重要物资……奇怪。”

　　“怎么了？”42号也沾了起来。

　　“这个池子上面应该也是有灯的。”山田指了指另外一个池子，果然上面有一盏灯。“要拆除这个灯泡会很麻烦，因为要把梯子架在池子里，这么脏而且恶臭的地方，即使做惯了苦活的工兵队，恐怕也不会特意站到这堆东西里来拆这个灯泡吧？”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就是最近这一天半的时间内被扔到这里的？”

　　山田条件反射式地看了看表，点点头说：“是的。”

　　手电光闪烁了一下，王举着一条整整2米长的拖把回来了。山田接过手电，顺手照了一下池子上面，真的有灯，但是灯泡被人打碎了。“果然很可疑，”山田照着被击碎的灯泡说道，“是被故意打碎的，用的没准就是这个拖布的柄。”

　　长谷川哼哧哼哧地走了过来，顺手把薛的衬衫扔在地上。他问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们想调查一下这具尸体，这可能是一桩谋杀案。”山田又露出了自嘲式的微笑，“你来的正好，也许你能认出这个人是谁。毕竟在这里可以穿军装的只有警备队的宪兵。”

　　“调查？”长谷川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金泽的事情我们已经说不清了，哪有闲心调查别人的事情。”

　　山田摆出一副“金泽之死与我等何干”的表情，没有回答，他转身对王说道：“你来，把尸体从那些东西下面拖出来，我们要看看他是谁。”

　　王踟蹰地走到池边，用拖布的柄触了触尸体，好像是担心对方会突然复活一样。看到对方没有反应，他才用拖布的长柄勾住尸体身上的皮带，把尸体拖近了一些。

　　山田用手电筒照亮尸体，王发出一声惊呼，向后退了两步，险些坐倒在地。

　　尸体虽然穿戴整齐，但是却没有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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