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呵斥,群臣不语。
片刻后,灵帝喃喃道:“何进,你可还有别的证据?我要证据确凿。”
何进略作思忖,不知灵帝何意。这是下定决心要处置十常侍,还是再为十常侍开脱?
何进望了一眼袁隗,袁隗心领神会,掏出一封血迹斑斑的帛书,上前道:“回陛下,微臣这有一封信,乃是近日有一游侠夜半三更送到我的府前,正是西北边军的急报。”
着,他将信拿给冷征,道:“想必冷校尉对这封信应该相当熟悉。”
冷征接了信,激动道:“陛下!此信正是末将所书的急报啊!想不到朝廷之中竟有人敢劫杀边使,还请陛下重惩其人,还末将、还西北军士一个公道!”
张让等人见情况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急得额头直冒汗。
袁隗又道:“陛下~前日老臣已派人查明,送信的游侠名叫剧孟。现在他正在宫外等候,陛下若想了解详情,不妨诏他入宫。”
事已至此,骑马难下。刘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张让,只好道:“来人,待他进来。”
剧孟、郭解本是雒阳赫赫有名的游侠,可二人却接连消失了几个月。这次他们一回来便劫了法场,自然闹出了不的动静。
有知情者早报与了袁隗,袁隗一想便知其中蹊跷。郭解、剧孟二人从雒阳销声匿迹的那一正是袁府收到信的那一,而现在宦官劫杀边使的事情东窗事发,二人又恰好重现雒阳。世间又岂会有这么巧的事,若二人与此事没有干系,袁隗是断断不信的。
于是他便派人去跟二人沟通,果不其然正是他二人将信送到了袁府。这才有了今日之事。
“草民郭解、剧孟叩见陛下!”禁军兵士收了二人的武器,将他们带入殿中。
灵帝命人将书信交给二人查看,问道:“边军急报可是你们二人送到袁司徒府上的?”
郭解回道:“此信却是我送到袁府的。”
灵帝又问:“此信乃朝廷文书、边军急报,缘何会在你手上!”
剧孟道:“回陛下,此信乃是一个军士打扮的人托付给我。草民去年往长安访友,回雒阳途中碰到此人正被人追杀,在弘农境内一伙蒙面人将他杀死。他在死之前将一封信交给我,并嘱咐我一定要送到雒阳。”
“蒙面人?”灵帝道:“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何人杀了边使?”
剧孟道:“草民不知,但是此人死前曾特意嘱咐我,千万不能让此信落入宦官之手。想必应该是宦官在派人追杀他。”
剧孟不晓朝堂之事,且他为人直率,因此话倒也干净利落,毫无顾忌。
“并且,草民送信途中又遭到两次追杀。后一次是在雒阳近郊,追杀我的人是太尉府兵曹掾王丁的儿子王宁,后来他将我交给了中常侍郭胜,而郭胜将我关在了他的侄子郭勇府上后院的地牢中,严刑拷打逼问书信的下落,直到前几日才得义士相救。”
“张让!郭胜呢!”灵帝呵斥道:“马上让他给我滚过来!”
张让悻悻,道:“老奴这就去叫他。”完忙出殿去叫郭胜。
何进道:“陛下~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已然证据确凿。还请陛下下令诛杀宦官!”
灵帝呵斥张让出去,摆明了是想拖延,替张让开脱,可何进却没能看出这份心思。
刘宏不理何进,继续问剧孟道:“听你二人是游侠?”
剧孟、郭解不知灵帝何意,回道:“我二人不过一介草民,不敢言侠字。”
刘宏笑道:“王丁一家也是你们杀的吧,听你们前几日还劫了法场?侠以武犯禁,这倒是不假。”
二人闻言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可武器却早在进宫时已被禁军收走了。
何进、袁隗等人怕灵帝因此事杀了二人,让事情变得死无对证。忙道:“陛下,王丁平日里便横行不法、鱼肉百姓,且还劫杀边使,乃是自取死路!剧孟;郭解二人杀他,乃是为民除害、为我大汉除害,还望陛下三思。”
太尉杨赐也上前道:“是老臣年老眼花,管教不力,才让太尉府出了这么一个败类!请陛下责罚,但老臣以为这样的败类死不足惜!公杀之固当,乃是其人不直也!”
刘宏道:“杨太尉朕知道你上了年纪,切莫自责!”
“此事我暂且不问,那劫法场之事呢?你二人又作何解释?”
剧孟中气十足回道:“草民所救之人正是救我的那个义士。草民虽不通书,但也知仁义礼智信。救我者,我必救之!”
“好一个“救我者,我必救之”!”灵帝不知是在拖延时间,还是真被剧孟的侠义精神触动,道:“这个义士何在?朕倒想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剧孟,你把此人给我找来,我要瞧一瞧。这样吧,明日...明日我再诏你来。”
“今日就这样吧,朕累了,诸位爱卿都先回去吧!”灵帝手按着两眉,面显倦意道
“这......”何进不甘心道:“陛下~”
袁隗、王允将他拉住道:“切莫心急。不如给陛下一些时间考虑,逼得太紧不定会适得其反。今日该的都了,料想这次十常侍是躲不掉了,只是时间问题。”
何进欲言又止道:“就依二位,明日让张让好看!”
众大臣们各自散去回府,何进、袁隗等人继续商议着明日如何扳倒宦官的事暂且不提。
且张让接了灵帝命令去叫郭胜,出殿刚走几步,他就觉得不对。
方才在殿中一时被大臣们吓得头蒙,出来一吹风,张让头脑清醒了不少。
皇帝这不是在呵斥自己,这是故意拖延赶自己出来啊!自家出了殿,何进那帮人一时没了攻击对象,若灵帝铁心护着自己,他们却也无可奈何。
何进?起来这何进,张让就气不打一出来。早知道就不该帮何皇后获得刘宏的宠爱,现在她做了皇后,何进一个破屠夫也兄凭妹贵一跃成了当朝重臣。
狗尾巴一甩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了?
“何皇后?”张让忽得一喜,心道:“自己怎么忘了后宫当中还有一人可以为自己求情。何进转脸不认人,何氏倒跟他哥哥性情不一样。这是个念旧情的人,既是何进的妹妹,又深得陛下喜爱,是个两头都能上话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