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棠璃:嫡女荣妃 归府嫡女 一
作者:月轻轻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一夜好梦,沈落棠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知道两个丫鬟因着昨晚闹腾的完,怕她困乏才没叫她。

  难得还有机会偷得闲,她也不欲计较。

  迷迷糊糊间想起昨晚的事情,蓦地想到自己昨晚是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同床而眠的,她吓得浑身一激灵,还迷蒙的脑子顿时如遭雷劈瞬间清明。

  沈落棠霍地起身,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转头看向床里。

  那里已经空空的,床上整洁一片,看不出任何有人躺过的痕迹,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她另一个荒诞的梦,前后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在她手腕处的海棠花镯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她已经没有心思去计较花镯了。

  沈落棠伸手去摸床里,那里早已冰凉一片,那人应该早就离开了,那他的毒是不是已经解的干净了?

  她这股莫名其妙的不舍是怎么回事?太多情了吧?就说那民间的情话本子不能看,杜月灵那货非逼着她跟她一起偷着看,唉,联想力太强还真是累赘!

  沈落棠慢腾腾地掀开本该隔在床中间的被子,双手抱着一张小脸,坐在床上喊人。

  很快烟芜和静柳开门进来伺候了,静柳看着她家小姐一副呆呆的样子,勾得她肚子里因为被闹了一晚的怨气瞬间散了,“小姐,你这张脸太要命了,要是你昨晚露个面,根本不用我们撒毒粉他们就落荒而逃了!”

  哎吆,这恭维的话说的太有水平了,沈落棠一大早晨的睁开眼就听到这么好听的话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可小姐的做派还是要有的,“瞎说什么呢,你家小姐的脸岂是能被随便看的!?”

  烟芜和静柳都习惯了她家小姐偶尔不着调的行为,只是捂嘴笑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啊!她突然想起那个人离开前不会看到她的脸了吧?她睡相可是时好时坏的,昨晚应该没犯毛病吧?

  唉,真是枉费了她沈府嫡女的身份,被“非礼”了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清白,居然是自己有没有出丑。

  要说她平时也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可能是昨晚的事太匪夷所思了,所以脑袋到现在还没回过神而来。

  沈落棠由两个丫头帮她收拾妥当,又在屋里优雅安闲地吃了顿甜美的早饭,这才心满意足地踏出房间。

  房外一切如来时般,关于昨晚的事后来是怎么了的她没有问,更没人主动对她提起,好似那真的就是一场梦,一场相同的梦。

  车行路上,官道上的车马渐渐地比之前多了起来。

  离建京越近,沈落棠的心里就越觉得烦躁,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为了静心,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佛经,突然“嘭”的一声吓了她一激灵,抬眼一看原来是静柳犯困睡着了脑袋磕到在车壁上。

  看着两个瞌睡连连的丫鬟,沈落棠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她真的救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还为了他得罪了中翼卫的将军!

  她这重生小姐的套路怎么有点不对呢,还没斗夫人们呢,倒先斗起将军了!

  她的命,好苦!

  这茶怎么也这么苦啊?这两个被瞌睡虫附体的丫头不会把外祖母给她用来清新去火的茶给她煮了吧?!

  她的命,真的好苦!!

  一路平静无事,直到离到建京城门还有一个时辰的路程时沈落棠觉得实在有必要停下休整一下,便让俞骆吩咐停车休息一炷香的功夫。

  却不想一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的李嬷嬷此时竟然站出来公然和她唱起了反调:“三小姐,这眼看就要到府了,不如三小姐辛苦些咱们继续赶路,也好不让老爷夫人们久等!”言外之意府里有人等着呢,赶路才是正经的。

  沈落棠这几年在杜府可不真是享福去的,此时她要是看不清李嬷嬷的嘴脸那她就是个笨的。

  这人还算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一路上不吭不响的,眼看要进城入府了才站出来发难,她还真拿她沈落棠依然是三年前的软弱可欺的那个呢!?

  “嬷嬷莫不是在指责我不守孝道,让长辈久等?”她不咸不淡地开问,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奴婢不敢!”李嬷嬷惶恐地摇头,唯唯诺诺的样子实在滑稽可笑。

  “那便退下吧!”一个奴才而已,她没必要辱了自己的身份同她多说!

  李嬷嬷本想再说什么,可是看到沈落棠脸上的冷意后不知怎么腿有点发软,便讪讪地退下了。

  老夫人本是打发她来给这位归府的三小姐添点堵的,可是这位却油盐不进。

  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依然屹立不倒,必然是个有几分定力和眼力的,可此时面对这个“逃难”归府的小姐,竟不知不觉心了畏惧,不敢再拿乔添堵。

  难道三年的时间真的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她完全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位冷漠从容的三小姐同三年前那个软弱不堪的三小姐联系在一起。

  以前的那个三小姐虽然也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可那是因为她胆小怕事,对什么都淡漠,才不会过多的招惹上麻烦。

  而眼下的这位三小姐眼睛里的冷淡却生出一股子清贵疏离,好似浑然对所有事物都看不上眼一般。

  李嬷嬷接下来两个多时辰的路程心里面一直犯着嘀咕,马车刚刚停到沈府的门口时她便撇开所有人赶着去给老夫人报信去了,生怕去晚了,功劳被抢了般。

  夕阳斜斜,余辉照耀的街巷一派嫣红,一队车马浩浩荡荡停在镇国公府门前,引得乌泱泱的路人围观。

  天子脚下,繁华都城,当是不乏奢华有派头的马车,可是此时停在镇国公府前的车马还是让人忍不住咋舌,尤其是最前头的那辆马车!

  赤褐色的车壁,边上隐约鎏金,车帘的颜色和车壁一样,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反正看上去有着飘飘然的感觉。比奢华这车真让人看不出哪里奢华来,可就是觉得没有比这车更奢华的了,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好奇车里坐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儿。

  沈落棠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下了马车。烟芜为她准备了帷帽,她觉得太麻烦,已经到了自家门口了,实在没必要。更何况她沈落棠又不是个怕看的,太拘泥了反而矫情,落得个小家子气!

  两个丫鬟可不像自家小姐那样心宽的,小姐的美貌她们心里是有数的,难保有哪个心里不正的眼神上唐突了小姐。静柳招呼了几个丫鬟婆子,尽量围着小姐,不让旁人看见小姐的脸。

  回头瞥了一眼自己带回来的车队箱笼,竟然一眼没望到头!沈落棠不禁扶额,外祖母和大舅母还真是怕沈府亏待了她,要不是她拦着,估计就是把杜府搬空了她们也还是不放心的!不过这点置办于杜府来说确实真是不算什么!

  外祖家可不是一般的富有的!

  沈落棠抬眼看着大门上的横匾,黑底银字,赫然写着“镇国公”三个字,门前两侧的石狮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依然活灵活现,威风凛凛,这两样全是当年的老镇国公封府时就有的,只是这些年的镇国公早已不复当年了!

  现如今,镇国公府虽还不至于徒有其表,却也是显出了萧索的迹象,若再无功德,衰败便是迟早的!

  沈落棠苦笑了一下,为沈府,为自己!

  进了沈府,早有各房派来的丫鬟婆子们在那里等候着。沈落棠换了软轿,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丫鬟婆子们,向后院行去。那阵势惹得丫头小厮们频频探头探脑地观望。

  进了二门,下了软轿改为步行。二门里侧的小门,一眼望去真真儿是繁花似锦,府里的小姐们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等着归府的嫡长女!

  都是花一般的姑娘,衣着各色,粉面桃颜,乍一看真的是花团锦簇!只是对着这归来的三姐姐,姑娘们眼中的神色倒是很不相同。

  要说起这镇国公府的小姐们在建京可是有点趣闻的。沈家有两位老爷:大老爷沈承远和二老爷沈承构,两位老爷的嫡子庶子加在一起共九位。

  九位爷相继娶妻生子,可是公子生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有一个小姐,好不容易得了两个,却悲催地一个难产生下来就夭折了,一个没等满月呢也夭折了,没满月的还是沈落棠的胞姐呢!

  又等了两年还是只生公子不生小姐,人家别的府第都是千求万求的求公子,而这沈府的夫人们没回去寺里上香求的却都是小姐!

  公子虽然重要,可是偌大的府上就是生不出个小姐来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一时建京城关于沈府不能活小姐的传言花样儿似得传开了,传到最后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家里有小姐的千万不能嫁进沈府,活不长的!

  更有甚者不满足留言太无奇,竟说镇国公府得罪了皇母娘娘坐下的仙女,所以不让府里活出小姐来!

  无奈老祖宗下令千请万求的请来了在建京最有名望的道姑悟静道长到府里看风水,悟静在府里走了一遭,最后停在凝晖苑前掐指细算,沉思半晌,忽而点头笑道:“府上小姐之中必出大福大贵之人,此女到了之后其他小姐自然就能安好!”

  之后无论众人再问什么道姑只管神色自若地离开了!

  半年之后凝晖苑的夫人杜氏诊出喜脉,之后四个月内府上共三位夫人姨娘有孕。

  等杜夫人生下沈落棠之后,这小姐们就仿佛不要钱似的往沈府投胎,如今镇国公府已经是建京城内小姐最多的府第了!

  然后沈落棠顺理成章地就成了众人眼中的大福大贵之人,也成了对很多人来说碍眼的很的人!

  如今四小姐沈宛妍、五小姐沈宛娴、六小姐沈宛娥、七小姐沈宛嫱带着一众姐妹站在小门前等着她们归府的三姐姐沈落棠。

  北方的气候比南方的晚了很多,但到底已经是三月份的天气,府中的迎春花开的很是绚烂芬芳。

  沈落棠远远望着妹妹们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不着痕迹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又轻轻地睁开,眼里顿时浮现一层盈盈笑意,可眸光深处却多了一层沧桑。

  纵使她在这个府里受了很多委屈,对这里的一些人很是讨厌,可是这里毕竟是她的家啊,她身上留着这里的血!

  她是沈府的嫡长女!

  沈府嫡长女沈落棠在丫鬟的搀扶下步履轻盈地走到妹妹们的面前,红色的落阳余辉暖暖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斜背着太阳,明亮的双眸带着笑意自然地流转在妹妹们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站在她面前的一众姐妹恍惚间看到一只凤凰落在了自家的院子里。再一眨眼,原来站在她们面前的是三年后归府的三姐姐!

  沈落棠大方而自然地和每个妹妹见礼,站在第一位的沈宛嫱,她今天打扮的相当雍容华贵,胭脂色的刺绣镶边对襟上裳,紫色百褶如意裙,红宝石孔雀步摇,配赤金彩蝶璎珞,越发衬得她明艳动人,她浅浅地福礼,很不情愿地俯身含糊地喊:“三姐姐。”

  沈宛嫱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落棠,心里越发嫉妒愤懑,她为了在沈落棠面前找回脸面,特意让娘为她做了新衣服,打了新头面,可她只是对她轻轻一笑,连看都没看她的衣服首饰一眼,仿佛她根本不在乎她的打扮!

  沈宛嫱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三年后,不管她多么努力可还是不能在衣着上压过沈落棠,她外祖家富有,她娘的嫁妆丰厚,她从小的穿戴就比她好很多!

  甚至她已经慢慢地成了这建京城里小姐们穿着打扮的标的人物,她说哪个绣坊的料子新奇,哪个绣坊的料子就会立即火起来,她说哪个酒楼的菜色称心,哪个酒楼就会好长时间座无虚席。

  同是镇国公府的嫡小姐,平时么她沈落棠的话就如金科玉律一般受人追捧,而她却总被人有意无意地当作沈落棠的陪衬!

  她不甘心!

  她恨不得扒下这身精心裁出的衣服立马去烧掉,她这么费心思,结果只是自取其辱。沈落棠身上的哪一件都比她的巧致精美,别的不说单就她那件海棠粉的缕金翠鸟戏牡丹纱裙用的料子就是在建京刚刚流行的碧霞锦,因为这料子织成的程序很是复杂,又是难得的好料子,在建京根本就是千金难求,只有宫里的公主们才有的。

  她沈落棠只是一个克母克父的孤女,她凭什么!

  沈落棠倒没想到自己区区一件纱裙就让沈宛嫱恨不得吃了她,她温婉从容地笑着说:“七妹妹。”不是她忘了彼此的恩怨,而是她已经不是那个懦弱的,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沈落棠!

  沈宛嫱诧异地看了一眼沈落棠,心里狐疑眼前的沈落棠似乎不一样了,可是她看不出她哪里不一样了。管她呢,还不就是个没人教养的贱人,能翻起多大浪!

  她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沈落棠装作看不见,果然还是和她那个祖母一样,嚣张跋扈,不过这样倒方便了自己!

  沈宛嫱身边站着的是她的胞姐沈宛妍,与沈宛嫱花枝招展的打扮截然不同的是沈宛妍的打扮很是素雅,倒是与她建京才女的名气相得益彰!

  与沈宛嫱横冲直撞的跋扈的性子相比沈落棠更讨厌绵里藏针的沈宛妍,表面上一副贞静贤淑的做派,背里却是比她母亲更阴柔!

  “妍儿和妹妹们恭迎三姐姐回府!”温温柔柔的声音,还带着让人不能不动容的欣喜,若沈落棠不是早就认清了沈宛妍的面目,她会真的以为沈宛妍是真心盼着她回府呢!

  “三年不见,四妹妹越发动人了,妹妹的京珠的才气连我在杭州都常听人夸赞的!妹妹真是咱们沈府的福气!”演戏嘛,她沈落棠可是准备了的!

  沈宛妍一怔,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微笑着与沈落棠寒暄,可心里却不能平静,她得提醒母亲,这个沈落棠已经不是那个沈落棠了!

  “三姐姐又笑话妹妹,谁不知道三姐姐才是咱们沈府最有福之人,妹妹们都是沾了姐姐的光呢!”

  没有沈落棠的降生,她们姐妹们还没法投到沈府呢!

  沈落棠微笑不语!这个话她承得起!

  与一众妹妹见过礼之后,沈落棠才慢慢地走到五妹妹沈宛娴和十妹妹沈宛媖面前,她一手牵着一人,三个姐妹相视一笑,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彼此的眼角处都蕴着细脆的泪光。

  三年不见,她离开时只有这两个妹妹是真心舍不得她!如今也只有这两个妹妹真的盼着她回来!

  “在这里吹什么风,老祖宗还等着呢!真是野惯了没规矩!”沈宛嫱不屑地看了沈落棠一眼,哼着往内院里走去。

  姐妹们很为难地站了一会,最后跟着沈宛嫱走了。沈宛嫱是二夫人的幼女,二夫人是当今太子的姨母,又掌握着府中的中馈,而且老夫人平时最疼沈宛嫱,姐妹们自然人人都巴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