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何处来?该向何处去?漂泊十八载,宿命实难预。
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孤儿,长这么大,从没人告知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别人不肯告诉我,我也懒得问。有父母无父母都无所谓了,反正我就是个被他人养大的孩子。
做人要懂得感恩,只要活着,就要感谢上天对我的眷顾。
一个人难以选择父母,也难以决定自己的生死,所谓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此意也。
我不知道是谁给我取的名,很俗,跟《猛龙过江》里的主人公同名,——唐龙。
华夏国应该有无数个名叫唐龙的人,但我不甘心做最平凡的那个唐龙。无论从事什么行业,我都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是华夏国最出类拔萃的唐龙。这是自幼立下的理想。
我对三岁前的记忆很模糊。
三至七岁的童年时光,我跟温柔漂亮的惠姨一起在偏僻的山村里生活。
这个美丽善良的女人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母爱。
七岁那年,抚养了我四年的惠姨悄然离我而去,一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儿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老头儿将我带到另一个偏僻的山村后,一边让我入校念书,一边教授我武艺。
跟他生活了十一年,也就是我跨入十八岁的那一年,才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是个将军级的王牌特工。但他还是绝口不露自己的姓名,也不肯让我喊他师父,只让我叫他老头子。
我心里很奇怪,但也不敢多问。十一年来我就这么叫他。
边念书边跟他练了十一年功夫,也算是学有所成,南拳北腿,散打柔道,跆拳泰拳,十八般兵器,基本样样上手。
十八岁那年,我将升入高三。
进入中秋的一天晚上,我正蹲在自己的房间里专心致志的雕刻小猪像,老头子踱着方步走进了我的房间,站在我身畔打量了我一阵,开口问我:“小子,记不记得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我抬起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老头子:“您要给我庆祝生日?”
“小兔崽子,后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老头子对我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遗憾的是我不能给你庆祝生日了。”老头子说完这句话,神色有些怪异。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他整天在我面前装疯卖傻,没想到对我的一切了解得这么清楚。他究竟是我的什么人?
“你知道我的生日?”我拿起雕刀继续雕刻自己的小猪像,试探着问老头子。
“嗯,”老头子点了点头:“后天是你的十八岁生日。”
“谁告诉你的?”
“甭管谁告诉我的。”老头子的表情又恢复了冷峻:“两天前我接到一位老朋友的电话,让我给他的女儿介绍个保镖,想来想去,还是派你去比较合适。”
给女人做保镖?
世间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这份差事决不会好干。
我不在乎薪水高不高,也不在乎保护对象美不美,只希望这个女人不是变态狂。
唉,跟上了这个老头子,自己就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了。
认命吧。
“您不是说,您教我这些本事是让我去干特工么?现在怎么让我去给个小女人干保镖?这不是大材小用吗?”我再次抬眼望向高深莫测的老头子。
“没错,”老头子眼望窗外缓缓说道:“你跟我在山沟沟里呆了十一年,学的都是拳脚功夫。现在让你去干保镖,顺便让你往脑子里塞些东西。为你的将来做铺垫。”
“老头子,您越说我越不明白了。”我不解的看着老头子:“给人当保镖还能往脑子里塞东西?这是干特工的前奏?太离谱了吧?”
“别多问。”老头子在我的头上轻敲了一下,满脸神秘的笑着:“到了北京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哦,对了,明天会有人到北京车站来接你,他是你的师兄端木恒泰。到了那里,一切听从他的安排。去北京的车票我已经给你弄好了,明儿一早自己到镇上搭车去。”说着,将攥在手里的车票撂在我的书桌上,双手负在背后走了出去。
老头子日渐苍老了,轮廓分明的脸容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原本伟岸的身板已经变得瘦削而略显佝偻。
目送着老头子的背影出了房间,我心下犯疑:“老头子让我给人去干保镖,是何目的?”
管他是何目的,想来应该不会让我下地狱。
我拿起桌上的车票瞅了瞅,揣进了上衣袋里。
身为老头子的养子兼徒弟,不管前途吉凶,也只能无条件的照做。
将小猪像雕刻完毕,已是北京时间二十三点半。
我到外面洗脚的时候,老头子房里的灯还亮着。透过没有拉窗帘的窗口看进去,只见老头子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凝视着手中的一张照片出神。
照片上的人是谁?竟然能让老头子变成灵魂出窍的样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蹑手蹑脚的凑到了窗前。
我的视力异于常人,透过窗口,清楚的看到那是一张两寸见方,颜色发黄的半身黑白照。
老头子背对着我,照片刚好正对着我。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的合影。
男的穿着六七十年代的军装,没戴军帽。额头宽阔,脸颊轮廓分明,剑眉虎目,鼻直口方,俊朗神武。
照片上的男人看上去很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
跟那个军人一起合影的女人瓜子脸蛋,蛾眉凤目,鼻子秀挺,双唇丰满,乍一看去有点像香江影后李彤若。
一条粗长的大辫子掠过左肩,再从隆起的胸部垂下。
她的头微微偏向年轻军人,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老头子凝视着照片,喃喃自语:“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十五年过去了。大哥大嫂,你们在那边还好吧?待小龙走上了正轨,我就可以到那边跟你们团聚了。我的这条命是你们救下来的,我一定会兑现当年的承诺……”说着说着,拿照片的手开始不停的颤抖起来。
待我走上正轨,他就跟照片上的人去团聚?兑现当初的承诺?
什么意思?
老头子口中的“大哥大嫂”是谁?我跟照片上的那对男女究竟有何关联?又瞟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女,揣着疑惑,悄然离开了窗口。
我转身的时候,直觉告诉我,老头子用异样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第二天要到镇上搭车进城,洗过脚,我就回房睡下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我就起了床。
走出卧室,发现老头子的屋里亮着灯,从窗口看进去,他还坐在昨晚坐过的椅上凝望着手里的那张照片。
老头子怎么起得这么早?还是压根没睡,在那儿坐了一整夜?
我洗漱完,走到老头子的卧室外说道:“老头子,我走了啊。”
“去吧。”老头子背对着我说道:“到了那儿,别太任性。为人处事方面,多跟你大师兄学学。还有,这次你去做保镖一定要尽心尽力,我的这位老朋友,可是你的大恩人。”
“知道了。”我虽满腹疑问,但不想刨根问底。
有些事,不知道更好。知道的越多,烦恼越多。
自己从小就没爹没娘,长这么大,恩人那是多了去了。
当然,于我来说,最大的恩人还是抚养了自己四年的惠姨和这个古怪得不可思议的倔老头。
如果没有这两人抚育教养我,我想我现在应该在街上捡垃圾度日,或是跟一班狐朋狗友四处惹事生非。
回到卧室,我穿上土不啦叽的深蓝色中山装,挎上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再次走到老头子的卧室外。对着老头子一动不动的背影说道:“我不在了,您要照顾好自己。”
尽管老头子平日对自己十分苛刻,但抚育教养之恩总大于那些小小的苛求,将要分别,心里终是依依不舍。
“呵呵,”老头子没回头,笑着说道:“臭小子,老头子可是从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人物,这个何须你吩咐?”听声音,老头子很开心:“凡事要三思而后行,绝不可轻举妄动。干我们这行,一定要胆大心细,切记切记。还有,你小子千万别丢老头子的脸。”语音里不经意的流露出爱怜。
“我一定会干得比您出色。”我自信满满的说道:“无论各个方面,我都觉得自己比您这个将军级的王牌老特优秀。”
“呵呵,好狂妄的小子。”老头子终于转过了头,看着我笑道:“赶紧滚吧。不用记挂我这老不死的。”
我转身的刹那,看到老头子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两滴泪水悄然滚落写满沧桑的脸颊。
朝夕相处十一年,依依惜别情难禁。
这是十一年来我第一次看到老头子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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