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灵龙寺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色也完全黑了下来,华灯初上,朱武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内心燋铄,心情真是糟糕到极点了。
“长这么大,还从没人让我朱家二少爷如此难堪过,可恶的赵无极,如果抓到他,非碎尸万段不可!”尽管心里极度恼怒,朱武爷丝毫没有办法。
咚咚咚,有人轻叩房门。
”进来!“
“少爷,晚饭准备好了,我给你端上来了。”一位家丁推门而入,毕恭毕敬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揭开盖子,冒着热气的饭菜依次在桌上摆好,碗筷也放置停当。
“吃吃吃,一到晚就知道吃,真是一群酒囊饭桶!”朱武积聚已久的怒气爆发了,拂袖把桌子上的饭菜全都扫落在地,碗碟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家丁也不敢言语,默默的收拾起碎落一地的碗筷,打扫干净后,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来人!”
“在!”这次是朱武的贴身管家朱新推门而入,当下之际,除了朱新,恐怕没有谁敢惹这位大发雷霆的朱家二少爷吧。
“去唤那宗慧老秃驴过来!”朱武咬牙切齿的道。
“那倒不必了!”只见宗慧端着酒葫芦,笑眯眯地站在门外:“不过我虽然是和尚,但不叫老秃驴,再了三十几岁算不上老吧!”
“你过要捉拿赵无极,到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没有,你也该有个解释了吧?”朱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赶紧岔开了话题。
“我是过三内带赵无极来见。”宗慧老实承认。
“难道你是想糊弄本少爷不成。”
“那么敢问朱二少爷,今是第几?”
“第二?”
“还剩下几?”
“一。“朱武冷笑了两声:“难不成你在还剩下一的时候捉拿赵无极?”
“只要不到明日子夜,就还在三之内。”
”那好,如果明日子夜赵无极还没有下落,我惟你是问。到时候你这和尚可别怪我无情。”
“一言为定。”宗慧仰头灌了一口酒,解释道:“我了是带赵无极来见你,不是捉拿他。”然后迈步出门。
初躲在门外听着这蹊跷的对话,不知道宗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夜无眠。
“喂,初,你到哪里去了?”宗慧一边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边逗弄着寺里的黄狗,见到初慌慌张张面色苍白:“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只见初手里拿着一张告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你看,外面居然贴了告示要抓赵公子。”初花容失色,心有余悸。
“哎,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我还以为寺庙是最后一方净土......”宗慧收起了平日里无所谓的笑,目光深沉的望着远方。
是朱家二少爷贴的告示吗?好奇心把初从惊魂甫定中拉了回来。
宗慧接过来初手里已经被揉成一团的告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铺展开了,只见上面写着:
于近日行凶杀人者赵无极,畏罪潜逃,藏身山林,有捉拿归案者,重重行赏:
一、活捉者赏金十碇。
二、击毙者赏银十碇。
三、提供线索者赏钱千贯。
如有达成,请直接揭掉告示,在此等候。以上请知悉。
旁边是一幅八分相似的画像,宗慧盯着画像看了半,叹了一口气:“好阴险的手段啊。”
初捏着告示的手指变的苍白无力,只觉得脑袋“嗡”的炸裂开来,倒在石桌上,欲哭无泪地战栗着。
午饭时分大概是寺庙里最忙碌的时候了。可是今真是奇了怪了,直到午饭过后,还看不到初的影子。
“初到哪里去了?午饭也不吃了?难道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去找不是?”寺里的和尚四下寻找,还是没有看到初的影子,时间久了,连主持方丈也坐不住了。
远来即是客。方丈深明事理。
宗慧在一间的杂物房门口伫立良久,推开了房门,一个憔悴的身影背对着他呆立着。
初双肩仍然抖动的厉害,连冷冰冰的空气死都跟着一起颤抖。
看来初对赵无极用情之深啊,赵无极被贴告示悬赏捉拿,让初如坐针毡,以泪洗面。
“哎,初啊,午饭不吃可也不行啊,俗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吃不喝,糟蹋自己的身体,哪能对得起父母啊。”
“宗慧师傅,我今真的是没有胃口,头疼的厉害,今,今能让我自己静静地呆一会,好吗?”
“我倒是无所谓的了,不过那个朱家二少爷恐怕一时不见你,还以为你偷偷逃跑了呢?”宗慧拍了拍初的肩膀,轻声道。
初眼睛里噙着泪水,模样煞是惹人怜:“哎,那我还是回去吧。不过那个朱家二少爷也太……都是他的手下惹的祸,他还要捉拿赵公子,真是岂有此理。我实在不想去,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那个朱家二少爷我也不是太喜欢,正要找机会逗弄一下他,也好杀杀他的气焰,好叫他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哈哈哈。”宗慧笑道。
初破涕为笑。
看到初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宗慧心里也稍稍舒展开来。
朱武一进门,看到桌子旁边正襟危坐的宗慧手握一卷经书在朗诵,旁边放着他那不离身的酒葫芦,顿时感觉大煞风景,气氛有些异样。
“喂,和尚,你看你,还有个和尚的样子吗?诵经也就罢了,每抱着个酒葫芦,成何体统?”
“咦,这不是朱二少爷,你是在我吗?”宗慧佯装不知。
“哼,这屋里难道还有第二个和尚吗?”
“哦......那好,既然僧不入朱二少爷的法眼,我还是走吧。”完,合上书本,唤起初,就要起身:“既然朱二少爷喜好安静,君子慎独,我等还是先行告退了。”
“混账,我的是你,让你离开!难道你是存心来捣乱的吗?初不能离开!”
“混帐东西?不管你是少爷也罢,百姓也罢,和尚也罢、道士也罢,在佛祖看来,都是人间极可爱的人!什么时候让你给安上一个混帐东西的名号?难不成我也叫你混帐东西?”
那朱家二少爷听罢大怒,七窍生烟,拔出佩剑就要向宗慧刺去。初一见不妙,连忙拉起宗慧:“师傅你糊涂了吗?这个节骨眼还这些话干嘛?”
“嘿嘿,你让他砍好了,几十个人这么长时间练一个赵无极都抓不到,现在也只能砍我这个和尚的头了,尽管来砍好了!”宗慧不紧不慢地道。
“有种你站着别动,你这和尚的嘴真是太欠,今我的剑下绝不留情!”朱武气的满脸通红。
初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宗慧仍旧面无惧色,一脸严肃地:“你们为了抓一个赵无极,告示贴的到处都是,难道为了你的一己仇恨,要闹的满城风雨不成?”
“你这臭和尚,竟然仗着自己是出家人敢诽谤我!”
“请问我的话有何不妥?那告示是谁贴的?”
“我不知道,我朱武绝不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我宁愿跟赵无极来一次面对面的决战!”
“你这些技俩瞒的了我宗慧吗?”
“我以朱家的名义起誓,那告示绝不是我派人贴的!”
宗慧心下释然了,既然朱家二少爷敢以朱家的名义起誓,那未必是不可信的。
“你还要砍了我的头吗?”
朱武一时间语塞。
“来吧,把我的头砍下来吧,这样你也好消消气了。不过以后了然大师会:哎呀,宗慧啊,不想多年前法门寺匆匆一别,想不到今日竟然以这种方式见面了啊。”宗慧依然是一副冷嘲热讽的口气。
这个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恐怕朱武一时半会也想不到,可是了然大师的名号,他却是听过的,难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宗慧和了然大师会有些渊源?以朱武年纪轻轻,就算想破脑袋恐怕也猜不出来,犹豫之间,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
“你身为朱家二少爷,名门大族,更应该以身作则,为自己的门人树立一个榜样,自己的门人在外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你却丝毫不管,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大打出手,在我这个和尚面前舞剑耍横,现在还要砍我这个的脑袋,你尽管拿去好了。”
朱武的脸色愈加难看,简直要绿了。
“赵公子虽然杀死你的家丁,可这中间必定会有些误会在里面,所谓有大德者行下,只是一味的鲁莽行事,打打杀杀,就算以后能抓得了赵无极,恐怕也难以服众吧?来来来,初,给朱家二少爷倒杯酒。”
初慢慢吞吞走过来,抬起酒壶,给朱武斟了一杯酒。
那朱武的脸色像一块煮熟的猪肝,由绿变成了黑红。